死?
芸司遥抓住正解着浴袍系带的惨白鬼手。
“可我还不想死呢。”
相接的皮肤上,一股热意瞬间炸开,烫得谢衍之掌心一颤,触电般想缩回去!
芸司遥咬断了朱砂手串,鲜红如血的珠子崩裂一床。
她含了一颗在嘴中,伸长胳膊猛地将覆在身上的男人拉下!
谢衍之脊背弯曲,单手撑在她右侧,漆黑的瞳仁倒映出她清丽的脸——
妻子柔软纤细的胳膊搂在脖颈,身上的月鳞香伴着热气,无孔不入的钻入他的灵魂。
吻落在了唇上。
隐约缠绕的阴气锐减,随之而来的是爆炸般的剧痛!
芸司遥吻着他,将那颗上了梵印,辟邪驱鬼的朱砂渡进了他的口中!
谢衍之听到了烧焦的声音,从口腔蔓延而出的剧烈痛楚让他下颌绷紧。
她的艳丽宛如一把锋利的刀刃,扎得他鲜血淋漓,瞳孔扩张沸腾又兴奋。
痛到脸颊扭曲、身体畸形的厉鬼张开殷红如血的唇,微笑着赞美了她。
“……你真漂亮。”
光怪陆离的幻景如五彩琉璃轰然崩碎,尖锐刺耳的“噼里啪啦”声震动耳膜。
厉鬼含着那颗朱砂,再次吻上了妻子的唇角。
“咔嚓——”
“老婆。”
幻境崩塌的瞬间,芸司遥耳边传来幽幽地轻叹。
“我更爱你了。”
*
她自床榻上苏醒,浑身是汗,浴袍松散的系着,乌黑湿发贴在湿漉漉的脸庞。
窗外天光大亮。
芸司遥坐起身,浑身酸软仿佛跑了好几趟马拉松,手腕上的朱砂黑了一颗,只剩下了17颗。
她脸色沉了沉,从床上下来。
果然是幻境……
芸司遥身上的汗几乎要打湿浴袍,她迅速冲了个澡,穿好衣服,看着客厅内收拾出来的遗物,一脚给踹散了!
相框砸在地上,镜面碎裂。
照片上的谢衍之目视前方,温和的笑容逐渐变得扭曲,阴沉沉的目光转动,精准落在芸司遥身上!
芸司遥一脚踩在他的照片上,打电话叫了收废品的过来,将这些东西当作垃圾卖干净。
看着人一车车搬空客厅,芸司遥目送着收废品老板远去,笑眯眯的招招手,做作道:“老公~人家会想你的。”
“呼——”
窗帘无风自动,半透明的惨白鬼手,轻轻拂过她脸颊,一触即散。
芸司遥转身回到客厅,坐倒在沙发上。
奢侈品不好卖,她暂时还没动。
看着银行卡余额多出来的几千块,芸司遥退出界面,突然想起被自己遗忘到角落的富二代“真老公”,回到微信聊天界面。
她点击同意好友申请,信号却一直在转圈,最终显示“添加失败”。
芸司遥切换成流量又试了五六次。
还是“添加失败。”
她轻轻挑眉,回到聊天界面,点进【变态坏坏老公】的主页,点击“删除联系人”,这次弹出的提示是鲜红的,仿佛被血侵染。
【删除失败】
再点。
【删除失败!】
芸司遥眨了下眼,又点了一次。
【删除失败!!】
特别关心的弹窗跳出来,居然也是红色的。
【变态坏坏老公】:老婆,你有了我还不够,还想加谁?
芸司遥继续点着删除。
【删除失败!!!】
【变态坏坏老公】:你如果想要两个老公,我也能做你的网络老公呢。
芸司遥眯了眯眼,看清弹出来的鲜红文字。
【变态坏坏老公】:同时谈两个老公,一点都不、过、分。
她点进聊天框,心里嗤笑了一声。
【老公的小娇宝】:那老公怎么不让我加好友呀?(哭哭.jpg)
【变态坏坏老公】:老婆不是有两个老公了么?
哪来的两个?
一个现实鬼版的谢衍之,一个网络版的谢衍之?
这也能算两个?
【变态坏坏老公】:你难道忘了我们昨晚的甜蜜了吗?
【变态坏坏老公】:那晚,你搂着我的脖子,主动吻我的唇,还说想怀上我的孩子……
芸司遥额角直跳,打字回道:
【老公的小娇宝】:老公~你是指在我身上疼的死去活来的“甜蜜”吗~
【变态坏坏老公】:是呢。
【变态坏坏老公】:老婆真调皮。
一股恶寒从脚底直冲脑门,芸司遥头皮瞬间发麻。
谢衍之脑子还没修复好吗?
她将手机熄屏,不再去看。
白晚棠和她约在了餐厅吃饭,芸司遥早到了十分钟,发现她已经等在那了。
芸司遥礼貌性的打了声招呼。
“伯母。”
白晚棠打扮的雍容华贵极了,长卷发披在肩头,耳垂上坠着珍珠,脸颊不见丝毫赘肉,轮廓线条利落又柔美。
“快坐吧。”
芸司遥在她对面坐下。
白晚棠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突然定住。
“这珠子……”
芸司遥并未避着她,手指轻轻摩擦着全然变黑的那颗珠子,“您是说这个吗?”
她略微有些歉意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觉睡醒就变色了,实在是抱歉。”
白晚棠一惊,“一觉睡醒就变色了?”
芸司遥点点头,“对。”
她眼中闪烁着星光,又迅速低下头去,两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可能是因为我……我又梦到他了。”
“……”
白晚棠表情很明显震了震。
“梦到什么?他?我……我儿子?”
芸司遥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着难以掩饰的羞涩。
“是的。”
白晚棠表情有些恍惚。
自己儿子生前什么性子她心里清楚得很,面上温和内敛,实际最是冷漠疏离。
他怎么可能……
芸司遥道:“在梦里,他摸着我的肚子,说期待我和他的孩子——”说我是骗子。
“还抱着我怎么都不松手,说尽甜言蜜语,想要我去找他——”还想杀她。
“我们度过了一个非常愉快的夜晚——”爱得死去活来,“痛”彻心扉。
白晚棠张了张嘴,眸中震惊几乎掩饰不住。
芸司遥将视线转向她,“伯母,我也很想他。”
白晚棠瞬间醒神,她拉住芸司遥冰凉的手,道:“司遥,我儿子已经死了,你再想也不能沉溺其中,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芸司遥垂下头,低声道:“我知道。”
谢衍之死的不能再死了。
“逝者已矣,人要往前看。”
白晚棠拍了拍她的手背,“梦都是假的,你可千万别听信了去。”
“嗯。”
白晚棠又劝了几句,视线落在她的小腹,轻叹一声。
“我已将衍之的尸体送往笠阳镇,准备回老家再给衍之办丧事,好歹也是落叶归根。”
她搅了搅杯子里的咖啡,“司遥啊,你就当送他最后一程,让他风风光光不留遗憾地走。以后咱们还得过好自己的日子,你说是不是?”
芸司遥点头。
“你能想开就好,”白晚棠松了口气,道:“近段时间有没有空?伯母顺便也把你的票买了,咱们一起回去。”
她能有什么事?
之前装盲人的时候原身就天天在家。懒得找工作,便在网上骗骗钱,聊聊天,大把的时间。
芸司遥微笑道:“有空的,麻烦阿姨了。”
“哎,不麻烦不麻烦。”
告别白晚棠,芸司遥走出餐厅,看着前一秒还晴朗无云的天空迅速被乌云笼罩。
谢衍之死了……
或者说,他抛弃了肉身,彻底化为厉鬼。
尸体会逐渐腐烂,但鬼魂不会。
芸司遥缓缓抚上自己微肿的唇,漫不经心的想,如果大家都以为他是昨天“死”的,那头七算的哪天?
谢家人应该会按照车祸来计算。
也就是说,离头七,只差三天了。
谢衍之的力量会一天比一天强,杀意怨气也会更重。
芸司遥往家里走着,路过一处玻璃展柜,她在反光的镜面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也包括身后的鬼影……
心口突地一跳,她迅速回过头!
身后什么人也没有,更别说影子了……
可橱窗倒影——
芸司遥再次看向橱窗反光的镜面。
冰冷无形的手拂过她的长发。
男人飘在半空中,纤长如鸦羽的睫毛垂下,瞳孔逐渐被浓墨似的黑占据,变得空洞,阴森。
他声音愉悦。
“老婆。”
一阵阴寒的风呼啸而过,吹得芸司遥脖颈发凉,发丝肆意飞舞。
只有在镜面的倒影中才能看到它!
芸司遥后退一步躲避了他的触碰,对着虚无道:“你一直在跟着我?”
“是啊。”
厉鬼弯下腰,视线与她齐平,露出森白的牙,“编排我开心吗?”
橱窗的倒影中,厉鬼眉眼微弯,湿冷的气息迎面袭来。
“我们确实度过了一个非常愉快的夜晚。”
他刻意加重了“愉快”这两个字。
猩红的口腔张开,里面的舌头和内里的皮肉像是被烙铁灼烧过,留下骇人的黑红疤痕。
“老婆吻得我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