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香里醉 作品

第十三章 权臣之女VS冷宫疯批皇子(13)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芸司遥恼怒又羞耻。

她早该想到的,燕景琛长在冷宫,岂是什么良善之辈。

他才刚出生便死了母亲,如何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闱里活下去?

必然是有人在暗中相助。

记忆中,关于国师的片段极少,

燕景琛登基后,他便归隐山林,没再出现。

两人的交集,至少在明面上并没有很亲密。

燕皇如今六十岁了,生命逼近尾声,活一天便少一天。

他越发不信任身边的人,看谁都觉得居心叵测。

除了这个国师……

陈濉尹只说了一句玄而又玄的卜算,就能让皇帝把燕景琛从冷宫里接出来。

足以可见燕皇有多信任他。

芸司遥脱了衣服,看到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咬痕掐痕,恨不能直接将燕景琛五马分尸。

直到现在,她双腿仍旧火辣辣的疼。

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但其余的便宜,他可一点都没少赚。

芸司遥被折腾的够呛。

一开始还能骂他,到后来连骂人的话都说的颠三倒四,浑身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精疲力竭。

十八九岁的少年体力惊人的好,

寻常人半小时就顶了天了,他却能兴奋到天空泛起鱼肚白,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差点让她这副羸弱的身子散了架去。

芸司遥心里记恨他,彻底跟他撕破脸不装了。

燕景琛没觉得跟她撕破了脸,

他厚着脸皮往她这里送东西,多是一些补品,全被芸司遥扔了。

“大人,这次的东西也扔吗?”

青黛看着一盒盒名贵补品,肉都疼了。

“扔。”芸司遥拿勺子搅了搅淮山汤,问道:“我让你送去凤阳宫的那两个人呢?”

“啊?那一对龙凤胎姐弟?”青黛一愣,道:“应该还在凤阳宫……怎么了大人,是出什么事了吗?”

芸司遥:“你把他们送走的时候,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该带的东西?”

青黛:“进宫里都是要搜身的,他们怎么可能……”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来,“不过,教习嬷嬷给他们上课的时候,有送一些东西。”

芸司遥:“什么东西?”

青黛:“呃……都是些辅.助.床.事.的.淫.物。”

“比如呢?”芸司遥:“有没有春.药?”

青黛脸有些羞红,“好像、好像也包含了这个……”

芸司遥明白了,挥挥手让她下去了。

就算有药,那对姐弟也没那胆子给燕景琛下。

芸司遥越想越不痛快,心里憋着一团火,她不痛快,也不想要燕景琛痛快。

还没等她出手,一封从芸府寄出的信便送到了她手上。

“大人,是您家里送来的。”

宫女将封了红漆的信放在桌上。

芸司遥拆开。

是祖母留的,洋洋洒洒写了一页,大概意思只俩字。

【回家。】

冬去春来,京城的雪化了,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芸司遥坐马车回了芸府,天色已经暗沉。

“二小姐,老夫人喊您先过去。”

老仆妇脚步走近,低声道:“她叫您在祠堂跪着。”

这是来找她问罪来了。

芸老夫人对芸家的权利看得比谁都重。

燕景琛流着燕家的血,不管有没有实权,打了他就相当于打了皇室的脸。

太傅芸鸣最是疼爱两个女儿,甘愿代女领罚,被陛下罚俸半年,闭门思过三日。

当爹的不舍得罚自己女儿,芸老夫人却对她这种罔顾芸家的行为深恶痛绝。

“跪下吧,二小姐。”老仆妇道。

祠堂内。

老夫人银白发丝被整齐梳理,沧桑的脸上布满皱纹,颧骨很高,显得刻薄凌厉。

她手里盘着一串佛珠,珠串碰撞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芸司遥跪在一个暗褐色的蒲团上,喊她。

“祖母。”

老夫人冷冷道:“打。”

老仆妇手里细长的竹枝条高高扬起。

“啪!”

一下、两下、三下……

竹条柔韧,抽起来整个背部又痛又麻。

芸司遥身体晃了晃,咽下喉里的腥甜,露出笑。

“祖母何必生这么大气,淮南王不过是因国师预言而被封的皇子,无权无势,您怕什么?”

老夫人道:“陛下忌惮我们芸家这么多年,更是因此我们才要谨言慎行。”

芸司遥咳嗽了几声,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

老夫人道:“你是我从小带到大的,你的手段也是我教出来的,我要你在宫里一步步往上爬,爬到谁也不敢欺辱你的高度,我们芸家才能真正屹立不倒。”

芸司遥露出人畜无害的笑,“我明白,祖母。”

老夫人淡淡道:“司遥,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她转头吩咐道:“让二小姐在这跪三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

“是。”

老仆妇看老夫人走后,手掌捻了捻,竹枝条粗粝的枝干上还沾着些许猩红。

“二小姐……”

芸司遥抬眼。

老仆妇道:“听说淮南王殿下前几天晚上去找过您?”

芸司遥眯了眯眼,笑道:“嬷嬷是从哪听来的谣言?”

老仆妇语气中的怀疑未消,“是吗?”

芸司遥重新垂眼,纤长卷翘的睫毛下,眼底的杀意一晃而过。

……

入夜。

“砰”地一声巨响。

猝不及防下,一具尸体在开门的瞬间撞了出来。

芸司遥往后退了一步,险险躲开。

尸体被白绫吊着,摇摇晃晃的悬在房梁上。

死者一身鸦青色暗纹纱袍,面容呈青紫色,舌头肿胀伸出。

是连玉。

空气中弥漫似有若无的臭味。

连玉应该死了有两天了,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蔓延出密密麻麻的尸斑,骇人极了。

芸司遥安静的看着连玉的尸体,许久未动。

“二小姐,您怎么还不进——啊!!”

春桃手里的药膏打翻在地,“这里、这里怎么有死人?!”

芸司遥将手指比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

春桃睁大了眼睛,捂住嘴安静下来。

她仔细一看,嘴唇颤抖,小声道:“这不是……这不是连公子吗?”

芸司遥淡淡吩咐:“叫侍卫把人取下来,埋了。”

春桃哆哆嗦嗦,“奴婢这就去……您在这等着我,千万别动,奴婢马上就回来!”

她怕房内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再惊着小姐。

芸司遥抬起脚,绕开那具尸体,走到房中软榻上,坐下。

背部的疼痛化为钢刀似是一寸寸切割她的皮肉。

除了那具尸体,房里再无异样。

芸司遥闭了闭眼。

……

春桃叫了侍卫处理尸体,又喊人前前后后打扫了好几遍,这才拿了药膏准备给芸司遥涂抹。

“小姐,我不是喊您等我回来再进房么?”春桃忧心道:“要是房里还有……还有那个怎么办?您刚才没吓着吧?”

芸司遥:“没事。”

春桃缓过一阵,起伏的心跳便恢复了正常。

她到底是大户人家的丫头,从小到大见过不少死人,一开始的恐惧过后便是替二小姐愤愤不平。

“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将尸体挂在您卧房,耍这阴损的手段!简直恶毒至极!”

芸司遥脱了衣服,露出背上的伤。

春桃问道:“您要我安排人去查吗?”

芸司遥:“不了,我心里有数。”

春桃看着她红肿的背,心疼的眼泪直掉,“她们下手也太狠了,怎么能把您打成这样……”

芸司遥看着窗外阴沉的夜色,纤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淮婴回来了吗?”

春桃收好药膏,道:“啊?您是说那个闷葫芦?”

她想了想,“您从祠堂出来后他就不见了。”

芸司遥站起身,披上了一件外套,春桃疑惑,“您要去哪儿?”

芸司遥道:“我去找找他。”

她出了院门,朝着梅林的方向走,那里鲜有人经过,尤其是夜晚,林木鬼影重重,似乎完全与阳光隔绝。

“唔唔!”

芸司遥停住脚步,转头。

男人正拖着肥大的麻袋,粗暴的砸在地上。

“唔!”

麻袋被解开,露出一张肿胀的中年女人的脸。

芸司遥抬脚走了过去。

男人注意到她,手里的动作停下,跪在地上恭敬道:“二小姐。”

他暴露在月光下的脸异常的狰狞,皮肤表面凹凸不平,呈暗紫色,丑陋又怪异。

宽大的狐裘遮盖住芸司遥半张脸,玉面桃腮,清冷凛冽。

老仆妇嘴里塞着抹布,披头散发,“唔唔唔!!”

她注意到芸司遥,眼神一亮,肥胖的身躯剧烈的开始挣扎,“唔唔!呜呜呜!”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骚味,竟是被人吓得失禁了。

男人的脸隐匿在黑暗中,声音沙哑仿佛被火燎过,“二小姐……”

芸司遥扬了扬下巴。

淮婴手腕翻转,匕首毫不留情的捅进老仆妇的腹部。

“唔!”

鲜血染红了他的手掌。

芸司遥声音很平静,近乎冷酷,“别弄死了,我还有话要问。”

“是。”

淮婴沉默的拽出她嘴里的抹布,封了她的痛穴,让她暂时感觉不到疼痛。

老仆妇尖叫道:“小姐!二小姐!救我救救我!”

芸司遥半蹲下身,轻声道:“连玉的尸体,是你挂上去的?”

“什、什么尸体?!”老仆妇眸中闪烁着惊恐,尖利的嗓音几乎要破了音,“不、不是我!”

淮婴挑起带血的匕首插进了她的手上,声音沙哑道:“说实话。”

“啊!!!”老仆妇吓得几乎要晕厥,“是是是……是我!但我都是得了老夫人的命令啊!”

她平时作威作福惯了,还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吓得彻底慌了神。

“老夫人说您贪逸享乐,任由男宠酿成大祸后还留人一条性命!所以她才要我杀了他给您一个警告……二小姐,二小姐求您饶了我!我也是被逼的!”

芸司遥慢吞吞的继续问道:“除了淮南王殿下来找过我,你还知道什么?”

老仆妇眼里惊惧交加。

芸司遥道:“你若想活着,最好老老实实交代。”

老仆妇尖声道:“我说!我说!”

芸司遥微微倾身。

老仆妇胸膛剧烈起伏,气喘吁吁道:“是老夫人让我盯着您的,她怀疑您勾结淮南王殿下,之前做的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我该说的都说了,其他的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芸司遥抓着她的头发,一把拽起——

“堵住她的嘴。”

淮婴听话的将抹布塞回去。

老仆妇一脸震惊的望着她,“唔唔!”

芸司遥温柔一笑,“多谢嬷嬷这几年的教诲,司遥铭记于心。”

“很可惜,”她手掌用力一摁,“我这人一向言而无信,自私自利……”

老仆妇脸撞击地面痛得昏厥。

对比活人,芸司遥更相信死人才能永远不背叛。

她拔下头上的簪子,尖锐的一头抵在老仆妇颈动脉,就在即将戳穿时。

淮婴上前一步。

“小姐、我来,您别脏了手。”

芸司遥缓慢松开手,将簪子扔给他,淡淡道:“簪子,赏你了。”

金玉制成的白玉龙凤簪,卖去典当铺足够平民百姓一辈子的支出了。

“解决干净。”

淮婴接过她的簪子,低头。

“多谢小姐。”

下一秒,簪子用力插进了老仆妇的脖子!

他面无表情的旋转着簪子,鲜血喷溅在脸上,显得那张被烧伤的脸愈发骇人。

老仆妇脖颈上喷出来的血到处都是,有些还沾到了芸司遥身上。

淮婴将尸体面容毁尽,又脱了她身上芸府的下人袍,绑上石头沉进了河里。

一切处理完毕,他才恭顺的从怀里掏出帕子,沉默的给芸司遥擦手。

芸司遥笑了,在燕景琛那里受的气总算顺畅了些。

她殷红的唇瓣轻抿。

“淮婴……”

淮婴恭顺道:“奴才在。”

芸司遥:“如果我没记错,你是乌苏人?”

淮婴一愣,“是。”

芸司遥眨眨眼,笑道:“我突然想起来,淮南王的母亲……好像也是乌苏人。”

淮婴瞳孔微缩。

芸司遥看着淮婴,展颜一笑。

“你们还挺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