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司遥忽地笑了。
就算是求原谅也是一副施舍的口气。
她垂下眸子,任由手腕被他抓得发红。
“还有呢?”芸司遥说:“……你是在命令我原谅你吗?”
季叙言紧盯着她。
双眼却无法掩盖其中森冷的锋芒,牙关微松,呼吸紊乱。
“不是。”
喉结上下一滚。
“是我,错了。”
季叙言指关节泛白,每一寸肌肉都在抗拒着这屈辱的姿态。
芸司遥静静地看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化妆间外响起了脚步声,似乎是来催促她的人。
“咚咚”
“马上要上台彩排了,同学你准备好了吗?”
季叙言浑身紧绷起来。
门外的人还在敲,“同学?”
她的手握在门把手上,似乎要扭开门进来。
——芸司遥关门时并未上锁。
季叙言呼吸一顿,眼神极为森冷的扫向门口,宛如刀刃般锋利。
芸司遥欣赏完他骤然变化的脸色,这才将视线转向门口,道:“先别进来,我还在换衣服。”
门外的女生愣住,松开握住门把的手,提醒道:“好,那你记得快些,到时候直接去候场就行。”
“嗯,麻烦了。”
门外的人渐渐远去。
季叙言僵硬的将头转回来,就在他即将忍不住,要开口时,才听到芸司遥声音淡淡道:“起来吧。”
她挣脱了季叙言抓她的手,冷白的皮肤上斑驳狰狞指痕。
季叙言知道这是她松口的意思。
他站起身,道:“那你同意和楚鹤川分——”
芸司遥平静道:“学长,我和楚会长没有在一起。”
季叙言眼神微亮。
“但我也不喜欢你,”芸司遥慢悠悠地道:“我这人很自私的。”
她语气平和,冷静。
“只喜欢我自己。”
季叙言微愣。
芸司遥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裙子。
“我先走了,你自便吧,学长。”
她抬脚就要离开,手拧开门把,余光瞥见一道漆黑的身影正靠在墙边。
他身着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右手随意地抬起,指间夹着一支燃烧的香烟。
白色的烟雾悠悠升腾,模糊了他冷峻的轮廓。
没有抽,只静静地燃着。
“会长。”
芸司遥转头,轻轻叫了他一声。
楚鹤川摁灭了烟,微笑道:“出来了?”
他脚边还摆着一大束紫色郁金香。
芸司遥扫了一眼。
楚鹤川:“怕你紧张,来这边看看。”
他弯腰将花束拿起来,递过去,“花是给你的,本来想趁你表演完再送,不过你都看到了,那我就先送给你吧。”
芸司遥接下,道:“这只是个彩排,还没正式开始。”
楚鹤川:“正式表演的时候,还会有。”
芸司遥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楚鹤川道:“还不过去吗?刚刚来催的人很多。”
芸司遥:“你在这站了多久?”
楚鹤川微微低着头,头顶暖黄的灯光洒下,在他周身晕出一圈柔和的光晕,却暖不了他眉眼间的冷淡。
“不久,十分钟吧。”
芸司遥眼皮跳了跳。
那不就是季叙言进来那会儿?
“你听到了?”
楚鹤川笑了下,“你不想让我听的话,那我没听到。”
芸司遥:“……”
他若无其事的抬手蹭了一下芸司遥的脖子,上面涂了厚厚的一层遮瑕,将她脖颈上的吻痕彻底盖住。
“盖住了啊……”
芸司遥点了下头,“太显眼了,会很麻烦。”
楚鹤川收回手。
脖颈那里的遮瑕被他擦去了很多,留了淡淡的红痕。
芸司遥并未发觉。
楚鹤川:“抱着花去会不会很麻烦?”
芸司遥正要回答,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停住。
季叙言从里面出来了。
他靠在门边,脸上的神色冷淡。
楚鹤川很平静的扫了他一眼,两人对视一瞬,又双双移开。
他就跟不认识季叙言似的,对芸司遥道:“花我先帮你拿着,走吧,去后场。”
楚鹤川将她怀里一大束郁金香抱走。
芸司遥:“你和我一起去?”
楚鹤川露出笑,问:“可以吗?”
季叙言冷笑一声,抬手握住芸司遥的手腕。
“我陪你去。”
话音刚落,楚鹤川一把抓住他的小臂。
两人冷冷对视。
楚鹤川:“她没让你碰。”
季叙言:“说的跟她答应你碰了似的。”
两人谁都不肯松。
化妆间外还有不少学生,此时全都安静下来。
楚鹤川扫了一眼芸司遥手腕上的握痕,脸上表情更冷了。
掌心力道加重,几乎要将季叙言胳膊硬生生掰断。
季叙言丝毫不肯退让。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芸司遥挣了一下,没挣动。
“松手。”
季叙言猛地转头看她。
芸司遥:“我说,松手。”
季叙言脸青青白白,“他——”
楚鹤川松的很快,几乎在他松开芸司遥的转瞬,他就立马放开了。
芸司遥:“闹什么。”
楚鹤川先开了口,“抱歉,看到他把你手腕抓红了,我有些没控制住。”
季叙言脸微微扭曲。
他低头去看芸司遥的手腕,还真红了一大片,明明他没用多少力气。
“疼吗?我不是故意的。”
芸司遥挥开他伸过来的手,“时间要来不及了,我先走……”
季叙言眼尖,一下就瞥到了她脖颈上淡淡的红印。身体比大脑反应的还快,一把抓住她胳膊,问:“这是什么?”
芸司遥又被他抓住,脸色不免沉下来。
“什么?”
季叙言看着她脖颈的红痕,没忍住抬手去摸,芸司遥向后躲了一下,皱眉。
他心口陡然一沉,咬紧牙关问:“……这是什么?!”
电光石火之间,芸司遥想到了楚鹤川刚刚碰她脖子的那一下。
……他把她脖子上的遮瑕,
——擦掉了。
芸司遥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人,眸光微冷。
楚鹤川脸上神色未变。
银灰色领带规整地系在脖颈处,衬出几分冷硬的气质。
疏离,漠然,置身事外的模样。
季叙言直直地盯着,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手臂上的肌肉因用力而紧绷,截了当道:“是吻痕。”
他情绪又开始失控,努力压抑着随时可能爆发的怒火。
“是他弄的吗,你们上床了?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和他……”
芸司遥抬眼看他,轻叹了口气。
“季叙言,别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