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香里醉 作品

【2】楚鹤川不为人知的日记本(全文感情线)

我叫楚鹤川,出身于权贵世家。

四岁那年,我差点葬身火海,留下了陪伴终生的疤痕。

在我有记忆起,每个见过我身上疤痕的人都会被吓一跳。

随后是同情、怜悯。

世家之子也并不是完美无瑕。

纵使我事事做得出色,因着这身伤痕,我收获了同辈贵族们数倍异样的目光。

小时候我并不懂他们的情绪。

长大后懂了,便将全身的疤痕盖住。

用冷漠充当防护罩,将所有人隔绝在外。

我的父亲是一位古板传统的人,他与母亲属于商业联姻。

我从小被寄予厚望,未来也将继承父母家业。

我并没有让他们失望,成长为一个完美的继承人。

在我十四岁时,医生诊断我患有性

瘾。

瘾就性

瘾吧。

父亲却很担心,他怕我以后会乱搞男女关系,给他添麻烦。

真是多虑了。

我讨厌任何触碰,包括自己亲人。

他们都说我有病,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小时候贴身照顾我的保姆养了一条狗,叫多多。

它很喜欢我,每次都会围在我脚边转圈圈,向我讨要吃食。

我记得它很小,才几个月大,圆滚滚的身体,看起来很脆弱。

我不喜欢脆弱的东西。

很不喜欢。

有天,多多从别墅里跑出去玩。

跑到马路上,不小心被行驶来的车撞死了。

保姆哭得很伤心。

她在后花园将多多用土掩埋,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我安静的看着,心里仿佛一滩死水。

我确实是个怪物。

感受不到悲伤、难过,只有平静。

保姆发现了我,她问我为什么不难过,多多生前很喜欢我,每次见到我都会很激动。

我沉默不语。

因为我就是一个无法自主产生感情,只能靠学习来表演的怪物。

我学着保姆哭泣的样子,对她露出一个生涩难看的哭脸。

她怔住了,许久都说不出来话。

我便停止了表演。

从那之后,保姆开始害怕我了。

她开始躲着我,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别墅内逐渐开始兴起我是怪胎的流言。

第二天,我就让父亲辞退了她。

看着陪了自己十年的保姆离开,我的情绪还是没有任何起伏。

就像走的其实只是一个和我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样。

我以为这辈子,我可能都会一个人度过。

直到大四那年,我遇到了一个人。

她给我递情书,发短信,甚至还骚扰跟踪我。

我很讨厌她。

我应该是讨厌她的。

仔细回想,我发现自己已经不记得当时“讨厌”的情绪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很多事都不需要我亲自出面,自然会有人帮我解决。

他们确实在帮我解决“麻烦”。

但这也成了我最后悔的一件事。

学院专门为我修建了一个月亮湖,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湖边。

我在月亮湖,又见到了她。

她生了一双让人过目不忘的眼睛。

也许我之前从未认真看过,目光触及那双眼睛时,我难得愣了片刻。

彼时的我还在被学院的人纠缠。

那人躲在水下,向我自荐枕席。

学院内贵族有几个特招生女伴再正常不过。

那人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居然躲在水里堵我。

我有些不耐烦,甚至厌恶那人伸出来的手,向后退去。

狼狈的一幕全被她尽收眼底。

等我上了岸,再去看她时,她早就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

她成了季叙言的女伴。

……哑巴女伴。

她想干什么?

很多人都没认出她。

我认出来了,但是没说。

猎人游戏是给我们解闷的,一年一年过去,游戏已经不能引起我的丝毫兴趣。

我出了别墅,没想到她也跟了过来。

跟在我身后。

我转身,冷淡的警告她,带了点恶意拆穿她的身份。

“芸同学。”

没想到她非但没走,竟然还上前抓住了我的手。

她在看我胳膊上的疤。

相触的皮肤激起令人头皮发麻的电流。

我诡异的没有反感,居然还对着她。

……犯.病.了。

季叙言下来找她了。

我和她并没有发生什么。

季叙言问我有没有看见她。

我说了,没有。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撒谎。

可能在那一瞬间。

心跳在胸腔里急促鼓动。

原本条理清晰的思绪,被搅弄成一团乱麻,促成我说了这次谎。

季叙言走了。

他看起来并不相信我。

从那次后。

我开始频繁的关注起她。

后来的一次见面,说起来真不愉快。

我又在犯病。

他们把她关进了禁闭室,我也在里面。

禁闭室很久没被关过人了。

上锁之后,我和她都出不去了。

我们进行过短暂交谈。

她很有趣,比我想象中有趣。

离开禁闭室时,我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想跟她多待一会。

可惜没有机会。

有些遗憾。

后来的事令我万万没想到。

她被楼逸星发了红卡,被别人欺负。

我想也没想就跑去找她,从实验室里发现了浑身湿漉漉的她。

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她说她脚崴了。

要我扶。

在名利场多年。

我一眼就看出来她是装的。

……但那又怎么样?

我弯腰,将人从地上抱起来。

她身上的水沾在了我衣服上,想象中的嫌恶情绪并没有涌上来。

奇异的酥麻酸胀瞬间充盈胸口。

后来我想了很久,得出一个事实。

我是甘愿,被她利用的。

我将人带去休息室。

她招手叫我蹲下来,碰了我的脸,夸我“听话”。

这并不是一个好词。

我手心里全是汗,看着她的眼睛,似乎连怎么呼吸都快忘了。

她的脸在眼前逐渐放大……

她吻了我……

她居然吻了我?

我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心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原来我不是产生不了情绪。

是只能对她产生情绪。

不过她并不喜欢我。

就连那个吻都是在利用我。

我甚至不敢跟她要一个名份。

因为我也曾是欺负她的一员。

很难过。

甚至有点后悔。

她惩罚了所有人,唯独没有我。

什么时候轮到我呢?

我紧张不安的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她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同意的,道歉,下跪,还是自我伤害,我都可以。

我知道很多人喜欢她。

毕竟她那样美好,像春日暖阳般耀眼。

她值得全世界的爱。

我害怕失去站在她身边的资格。

很害怕。

*

正当我想好好弥补之前所犯的错误时。

她被绑架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大脑一片空白,拿了车钥匙就往追踪点赶去。

我看着那辆车在我面前坠下。

最终沉入江水。

几乎是下意识,我一脚油门就跟着冲了出去。

江水冰冷刺骨。

我拼命的用手砸着窗户。

手肘早已经被砸得血肉模糊。

在水下的时间太久,

我视线逐渐模糊,黑暗从四周汹涌袭来。

不信神佛的我此时也祈求真的有神明。

如果有神。

求求您,救救她。

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换。

什么都可以。

神明听到了我的祷告,

在即将窒息的瞬间,我砸开了窗户。

那一刻,紧绷的身体如释重负地松懈下来。

……她不在里面。

我的祷告,起作用了。

心神卸下。

我张着口,任由江水灌入,灼热和剧痛在胸腔不断蔓延。

……我不后悔。

就算是死,我也不后悔。

*

当我提笔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

我已经三十岁了。

是的,我没死。

如你所见,我在四人修罗场中成功杀出重围(划掉)。

我在四人中脱颖而出,赢得了留在她身边的机会。

她,也就是司遥。

司遥的手术很成功,恢复的也很好。

所以我心情不错,想写点什么永久保存下来。

毕业的这些年,席褚眠(划掉),席先生和楼先生总想越过我,接触我的爱人。

但我根本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司遥还是太心软,我不像她。

再三警告之后,我给他们整了点小麻烦。

真的只是一点小小麻烦。

我不骗人,

最起码五年内,他们都没胆子再去骚扰她了。

时间有些短,不过不要紧。

我有信心让他们不会再来烦她。

在和她十年的相处中,我父亲很反对,甚至想要效仿季家之前的做法,对她下手。

还好我不是季叙言那个蠢货。

处理完家里的事花了大概一个星期吧。

他不会再对司遥下手了。

我的人生那么复杂,家庭也复杂。

只有司遥不嫌弃我,愿意让我陪在她身边。

我很幸福。

忘了和你们介绍。

我笔下的她,是个眉眼清冽漂亮,笑起来能驱散世间阴霾的人。

她总说自己很坏,但我就喜欢她的坏。

睚眦必报没什么不好的,只有让欺负过她的人吃过几次教训,才不敢肆意妄为。

包括我。

很抱歉,在那时因为纵容伤害过你。

不过让我扼腕叹息的是。

司遥曾经和我表白过,被我不识好歹的拒绝了。

我照了照镜子。

三十岁的我比二十岁的我褪去了很多锐利锋芒,变得成熟稳重。

十年的相伴,难道我还比不上二十岁让她短暂心动的我吗?

我有些挫败。

难道我变丑了吗?

我隐晦的向司遥问过我变丑了没有。

她居然说我成熟了很多。

这不就是说我老了吗。

我心碎了一地。

秘书给我送来了很多年轻人爱穿的卫衣。

我极少穿这种衣服,哦不,从不穿这种衣服。

当我穿上卫衣在她面前经过时,走了五六圈她才注意到我。

司遥拉着我的袖子,笑着说我“幼稚”。

我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一件多蠢的事。

我站着不动,沉默了。

司遥让我低下头。

我一愣,然后意识到了什么,垂下头,压抑着激动。

她再次吻了我……

好了。

后面的事我就不多说了。

这是我们的私事,日记就写到这里。

希望不小心看到的人,能好好帮我保守穿卫衣装嫩的秘密。

不然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划掉)。

我还要陪她去看极光,踏过雨林,走遍世界各个角落。

永远的相伴。

我会很幸福,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