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真啊,弟弟,哥哥能骗你吗?
看着这句话,沈商年顿时想起了他被陈慎套路的n多年n多件事情。
比如以前上学那会儿有个混混看上林梦甜了,整天骚扰她,叫了一群小弟,每天下午放学都跟在林梦甜身后。
混混还觉得自已可帅了,穿着豆豆鞋,紧身裤,外套,上手插兜,嘴里叼着根烟,流里流气。
一个周五下午。
沈商年被陈之倦扯着领子带回家学习。
他不想学,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子边,陈家阿姨特意给他们俩做了两杯柠檬水。
在沈商年的申请下,阿姨给他多放了一点糖。
沈商年写一个字就得喝一口柠檬水消除疲惫,陈之倦那杯才喝了两口,沈商年已经去喝第二杯了。
他实在不想写,正生不如死的时候,高中生陈慎放学了。
他背着一个书包,坐到对面。
二楼有兄弟俩的房间和各自书房。
但是他们更喜欢在会客厅这个地方写作业,有一张很宽的大桌子,旁边就是窗户,陈之倦穿着校服,一手攥着黑笔,正在写数学题。
沈商年也在写。
但是他们俩写法完全不同。
陈之倦连书都不翻,在旁边草稿纸上划两下迅速得出答案。
而沈商年得翻半天课本定理。
他买了一大堆资源库什么的,全是详细解析。
就这样,陈之倦在做大题。
沈商年还沉浸在单选选择题第二题。
陈慎脱下校服外套,里面是一件黑t恤,他手腕上戴着一个陈母过年时从寺庙里买来的红绳。
保姆端上来一杯新的柠檬水。
他喝了两口,瞥了一眼亲弟弟,又看了一眼沈商年的试卷。
沈商年察觉到他的眼神,立马捂住了试卷,“看什么看?”
陈慎哼笑了声,他长相其实和陈之倦不太像。
虽然都是帅,但是一个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冬天的松树,冷冷清清难以接近。
而陈慎完全就是三月的桃花,潋滟生姿,有点偏女相,气质危险,开口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笑意。
“我看你做题怎么这么厉害?”
完全就是侮辱。
沈商年扭头,“陈卷卷,你哥他欺负我。”
陈慎嘴角一抽。
下一秒,他弟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一个字没说,给人的杀伤力胜似千言万语。
陈慎举双手投降,“ok,ok,我闭嘴。”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相安无事地写作业。
期间陈之倦上厕所去了。
陈慎松开笔,开始跟沈商年套近乎:“帮哥哥一个忙。”
沈商年记恨刚刚的事情,冷哼一声:“不帮。”
陈慎啧了一声,“不是帮我,是帮你梦甜姐姐。”
听见这话,沈商年停住了,竖起耳朵,“你说。”
陈慎就把林梦甜被小混混缠着的这件事情跟沈商年说了。
陈慎说:“我本来琢磨着我去的,但是我转念一想,这种事情应该找你们道上的人,按你们道上的规矩来解决。”
沈商年脸色和缓下来:“确实,这种事情只能按照我们道上的规矩来解决。”
“对对对。”陈慎夸他,“年哥一看就很懂。”
沈商年被他夸得飘飘欲仙,直接拍拍胸口保证:“行吧,这件事情交给我。”
“年哥太威武了。”陈慎端起他空了的杯子,说,“小的这就去给你倒水。”
“等一下。”沈商年喊住他,“这件事情不能跟卷卷说。”
“放心吧。”陈慎在嘴唇上抹了一下,“我保证当个哑巴。”
周天下午,高中集体返校。
而他们初中周一早上才返校。
沈商年带着小弟把小混混堵在巷子里威胁了一通,小混混顿时怂了,并且承诺不再尾随林梦甜。
结果小混混怀里藏着一把美工刀,猛地往沈商年肚子一插。
插了半天没插动。
周围小弟纷纷感到震惊。
小混混也不可思议:“你难道不是人类?”
在所有人怀疑的眼神中,沈商年掀开t恤,露出里面他从大师手里买的丹田滋养贴。
冷白精致的脸上露出一点儿得意的笑。
“傻眼了吧?”
他一脚踢在小混混腿上。
小混混快无语死了:“丹田滋养贴是什么鬼?”
他哪里能懂沈年年同学的中二劲呢?
等沈商年教训完人,扭头就走的时候。
一转头,跟陈之倦冷淡的眼神对视上。
他站在巷子口,穿着白色t恤,下身是一条牛仔裤。
表情平静地盯着他。
越平静沈商年就越慌张。
他也顾不得小弟还在旁边,飞快窜过去,“卷卷……”
卷卷没理他。
沈商年臊眉耷眼,“卷卷,你怎么来了?”
陈卷卷郎心似铁,没有理他,径直朝家的方向走。
沈商年跟在他屁股后跟了一路,边走边挠头,愁得年纪轻轻就开始疯狂叹气。
回到陈家后,陈之倦回了卧室就关门。
慢了两步的沈商年吃了闭门羹。
他于是蹲在门口认错:“卷卷,我错啦,我以后再也不欺负别人了。”
两秒后。
门又被拉开了。
少年高高瘦瘦,他垂着眼皮,没什么表情地盯着他。
“我是生气你欺负别人吗?”
沈商年抿着了一下唇,心里也委屈得很,“不是吗?”
陈之倦蹲下身,跟他平视,“他这次拿的只是一把很小很小的刀,所以捅了你半天,都捅不动,下次万一比这把大呢?”
沈商年后知后觉:“……哦。”
陈之倦站起身。
沈商年顺势抓住他的衣角,“我错了,我真的认识到我的错误了。”
“你认错了,不影响我生气。”陈之倦拍开他的手,“我以前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去打架,你什么时候听过?”
沈商年:“……可是,可是这次是他欺负梦甜姐啊,我看不过去。”
“解决这件事情的方法有很多种。”陈之倦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你选择了最没脑子的一种方式。”
沈商年:“……”
这不就是在骂他没脑子吗?
他又气又急,“陈慎也跟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
“你以为我会放过他?”陈之倦惊奇地看着他。
沈商年:“……”
好你个绝情寡义的陈卷卷。
直到晚上陈慎回家后,沈商年才知道,陈慎临出门前不放心他一个人,于是自已单方面跟陈之倦说了。
就这样。
陈之倦连续一个星期都把陈慎跟沈商年当空气看。
而沈商年单方面把陈慎当空气看。
陈慎位于食物链最低端,伏小做低了一星期。
沈商年以前没少被坑。
这次他依然不太相信。
回复道:【你在我这里的信誉值为零。】
陈慎:【扎心了弟弟,哥哥马上要订婚啦,这个时候怎么可能骗你呢?】
沈商年一怔。
要订婚了吗?
打破枷锁:【那就勉强信你一次。】
他退出朋友圈,给孙鹤炀打了一个电话。
孙鹤炀隔了几秒才接,那边风声很大:“喂?”
沈商年:“你还在海边?”
“嗯。”
沈商年:“……”
孙鹤炀估计是找个风小的地方:“有事?”
声音清晰,字字冷漠。
沈商年到嘴的话变了,“……你咋了?”
孙鹤炀继续冷漠:“只是有点难过。”
沈商年调整了一下姿势:“怎么就难过了?”
“你不会懂的。”孙鹤炀声音沉了下来,“你怎么会懂我的悲伤呢?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懂我的悲伤。”
“你给我正常点。”沈商年忍无可忍,“别逼我现在开车去揍你。”
“……哦。”孙鹤炀拖长腔,播音腔秒变正常,“你要不现在跟我一块来看海吧?”
沈商年:“不去。”
“你失恋了啊,得eo一下,来海边陪我一块eo。”孙鹤炀劝说他。
沈商年:“……你有什么好eo的?你那个朋友圈发给谁看的啊?”
以前孙鹤炀每次疯狂发这种渗得人头皮发麻的文案时,多数都是被甩了或者表白被拒。
孙鹤炀含糊道:“没给谁看。”
“呵。”沈商年揭破他,“给陈年绿茶看的吧。”
孙鹤炀破罐破摔:“是啊,我就是发给他看的,怎么了?”
“没怎么。“沈商年说,“先别管他了,你现在去看了一眼朋友圈。”
孙鹤炀:“看谁的?”
沈商年顿了两秒,说:“陈慎的。”
“慎哥?”
孙鹤炀愣了一下,“他朋友圈怎么了?”
沈商年:“你看看再说。”
孙鹤炀安静了几秒,估计去看朋友圈去了。
过了一小会儿,他说:“没有啊。”
沈商年确认似地问了一句:“什么都没有吗?”
孙鹤炀:“对啊。”
“好。”沈商年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后。
沈商年仰起上半身,深吸了一口气。
他起身去冰箱拿出一瓶可乐。
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他反复摁开手机,又关上。
最后摁开,打开了微信。
他又重新喝了一口可乐,冰凉的液体从喉咙滑下去,一路滑到了胃里。
他打开黑名单,把里面某个人放了出来。
咬着指甲,发了一条消息。
-
收到微信消息的时候,陈之倦刚洗完澡。
他有点困,头发刚吹干,正准备睡觉。
拿起手机看见打破枷锁发来的消息时,睡意顿时退去了。
这是又把他放出来了吗?
打破枷锁:【你哥要订婚了吗?】
——对。
删除。
——嗯。
删除。
——嗯呢。
发送。
他回复的时候,距离沈商年发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二十分钟。
沈商年躺在床上,烦躁地打着游戏。
卷卷微信消息跳出来了,吓了他一大跳。
沈商年盯着那两个字。
嗯呢?
打破枷锁:【是之前你说的那个小学老师吗?】
卷卷:【是的。】
打破枷锁:【哦。】
沈商年又放下手机,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
上学那会儿,有一年暑假他非要去寺庙找大师修行,那个寺庙还挺远的。
陈之倦不放心他,带着两套竞赛题陪着他一起去了。
陈慎纯粹是看热闹,也跟着去了。
孙鹤炀正好苦追校花未果,第三次表白被拒,直接化身忧郁小王子,听说他要去寺庙找大师,他拎着屁颠屁颠跟来了,说要剃发出家当和尚。
四个人,三个初中生,一个高中生,坐飞机去了。
结果大师是假的,他只想骗点钱,没想到沈少爷行动力这么强,说来就来了。
沈商年泪流满面,哭了好几天。
孙鹤炀剃光了头发,找了一眼镜子,被丑哭了。
陈之倦生无可恋听着这两人的嚎啕声。
而陈慎则是兴致勃勃跑去寺庙前面那棵古树前许了个愿望。
他安安静静在红绸上写了一句话。
他特意挂在了很低的地方。
两个眼睛红红的兔子精对视一眼,沈商年率先问:“你为什么放这么低?”
陈慎笑着说:“就要放低了,来来往往所有旅客都能看见。”
他写的是:林梦甜,我想娶你。
林梦甜大概不知道,高傲如陈慎,会在一个陌生的小镇,陌生的寺庙,把他的喜欢写得人尽皆知。
但是沈商年知道。
就因为他知道,所以在得知陈慎即将跟一个小学老师订婚的时候,才会有一点点难过。
那么热烈的爱意,都有停止的一天。
手机响了一声。
卷卷:【你哦什么?】
沈商年垂眼打字。
敲了又删。
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他又不太想退出来。
节目拍摄已经结束了,这辈子大概除了生病,他都没有去二院的理由了。
许久后,沈商年总算敲出来一行字。
打破枷锁:【你还记得灵槐庙吗?】
卷卷:【记得。】
打破枷锁:【哦。】
卷卷:【问这个干什么?】
打破枷锁:【没什么。】
这是他们这个月最后一次联系。
分手好像就是那么回事,生活里少了一个人而已。
六月末,陈慎订婚,广邀好友。
作为陈家大少爷兼目前的执行总裁,他的订婚宴自然是热闹非凡。
上午十点,一辆黑色超跑停在酒店门口。
泊车小弟一看这嚣张的车牌号,立马小跑过来。
驾驶座下来的青年穿着一件黑色衬衣,锁骨处的纽扣解开几颗,一头白毛十分吸睛。
他随手把钥匙扔给泊车小弟,敲了一下副驾驶座的车窗,“还得我请你下来吗?”
孙鹤炀低头打游戏,“也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