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衣一时感觉无言。
她觉得祝昭就是这样奇怪的人，她总是能说出让人震慑到失语的句子。
江雪衣不用回头就知道自己的身后繁星明亮，将浅淡的星光披在她的背脊之上，但是祝昭说话的时候，眼睛只盯着她看。
于是江雪衣恰恰好也能从她的眼底看见璀璨的繁星。
她们本就在学会成为对方的星星。
永不消逝的那种。
祝昭没有收回她的拥抱，她顺势向前轻轻抱住了江雪衣，脸就埋进女人的肩窝里。
以她们的身材差距反而显得这个姿势格外和谐。
周围只剩下淡淡的呼吸声，江雪衣在这个瞬间突然感觉很刺激，有一种隐晦的荒诞感逐渐冒上来。
“给点反应嘛，不然显得我刚才说的很尴尬的。”祝昭凑在她耳边讨要反应。
江雪衣想要开口，但是感觉喉咙微微梗住，她的失语感还没有过去，脑海之中依旧盘旋着少女那一句掷地有声的话。
她想，自己这下是彻底离不开祝昭了。
于是她轻轻回抱过去，手搭在少女的腰间，能感觉到祝昭的身子微微绷紧，似乎有些紧张。
好像她从未这样回馈过祝昭一样。
“江师姐？”祝昭继续咬耳朵，直到恶劣的看见女人的耳尖迅速泛起暧昧的粉红色，这才抽身后退：“如果江师姐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就不说了。”
“……喜欢。”
“江师姐说什么，我好像听不太清？”
“我说，喜欢。”
“喜欢什么呢？”
一句喜欢你差点脱口而出。
虽然事实如此，但是真的要说出口，江雪衣总会觉得自己在祝昭面前的江师姐形象会彻底瓦解。
即便本来这样的形象也没有存在的意义。
只是她天性如此，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总会因此而想要退却。
“都喜欢。”
祝昭继续笑着，她当然知道江雪衣是什么性子，也没有继续再迫害下去，反而牵起了女人的手。
江雪衣的手常年冰冷，但是此时却有了几分温度，被祝昭紧紧拽住，她就跟在少女的身后，看着少女礼裙的裙裾飞扬，产生了几分梦幻的感觉。
这一件礼裙设计了开叉，但不是很高，江雪衣跟在祝昭身后能窥见她偶尔显露的洁白的小腿，以及绝美的裸背，在月光下莹莹生辉，好看得过分。
江雪衣偷偷移开了视线，不再继续看下去，生怕被察觉。
虽然继续看下去也没什么，但说不准会被祝昭调笑。
于是她乖乖的跟着祝昭下了楼，透过气以后，江雪衣确实感觉舒适了不少，此时殿内的八方台上依旧有着修士不停的赌斗，江雪衣一眼看过去，顿时发现此时台上的修士还有一位来自上元宗。
终于忍不住诱惑出手了吗？
江雪衣轻轻摇了摇头，啧了一声。
祝昭显然也发现了，只是她如今已经对上元宗这个名头免疫了许久，完完全全将自己视作一个旁观者，如今看着八方台上狼狈的上元宗剑修，也只是感叹一声。
如果早些发现上元宗的真面目……
算了，现在说这些都是无意义的。
“你说陆氏真的会给最后一个站在八方台上的修士进入陆氏的机会吗？”祝昭突然出声问道。
她隐隐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毕竟和世家交手并非第一次，尤其是陆氏，各种旁敲侧击之下得出的结论是——
陆氏远比它所作所为看上去的要狡黠得多。
说是想要联合其余的宗门势力，谁知道是不是假借着晚宴这个借口对这些宗门进行规训？
反正这些宗门如今大部分的返虚修士都在这晚宴上，现在彼此打得不可开交，到时候若是谋划一场意外……
不就全部葬送在这里了？
祝昭想到这里，只觉得微微发冷。
台上的修士依旧没有任何的意识，拳脚往来没有半点的犹豫，将此时站在他对面的修士看作是死敌，拼了命的想要争取那陆氏放下的一个名额。
很快，那上元宗的修士站到了最后，他的对手被他一拳轰下了八方台，全场寂静。
台下下注的修士各自清点灵石，有的修士身负重伤但面色不甘，只是规则说明不允许一名修士两次踏上八方台，这才只能不满的坐在台下。
这一次没有再站上八方台的修士。
不知道是因为都已经被打落八方台了，还是在忌惮着什么。
至少八方台这一场闹剧似乎到此结束了。
那上元宗的剑修站在台上，逐渐的跪下，然后嘶哑着怒吼，仿佛正在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在八方台上站到最后的人是他！
他得到了进入陆氏的机会，从此以后就能准入各种秘境，一旦在秘境中收获了了不起的机遇，到时候就一定能一飞冲天，能触碰到合道的边缘也并非不能实现的事情。
声嘶力竭之后，那一开始主持赌斗的陆氏修士也缓缓走上台来，结束了这一场闹剧。
也许，并非闹剧。
只是想借着赌斗的名义试探那些真正愿意向陆氏臣服的宗门。
至于那些没有下场的，说不定就是不愿的那一派。
那阻挡在他们陆氏之前的，终究是要铲除的。
那陆氏修士嘴角隐去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就恭喜我们八方台上这位修士得到进入陆氏的机会了，明日来陆氏炼器堂领取供奉一职吧。”
江雪衣看着台上，心下难免泛出疑问。
在这晚宴之上，所有的修士都佩戴着面纱，那陆氏的主持者明显不可能为了这一场晚宴去了解所有的修士，比如——
他们肯定认不出自己和祝昭的身份。
但是那陆氏修士也没有确认那最后站在八方台上修士的身份啊。
那他此时说这话的意思是——
只要明天有人出现在炼器堂，说自己是站到最后的那个人，就能得到陆氏的承认。
那么，这一场腥风血雨也就在所难免。
江雪衣将复杂的目光投往场中的上元宗剑修，此时他还浑然不觉，沉浸在被陆氏选中的喜悦之中，全然没有察觉到，许多道注视猎物一般的凶恶视线也汇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