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君，你怎么了？”
注意到李道玄的异样，九尾狐小声问了一句。
“无妨，我没事。”
李道玄端起碗，一饮而尽。
再看向空碗时，那张脸不见了。
希望是我看错了吧……
李道玄心中暗道。
这时候，牛头族长和胡姬也走了过来，二人眼神有些躲闪，显然还记得刚才的事。
李道玄没有过多计较，只道了声：“先去找个歇脚的地方，等明天再走吧。”
他太累了，今日的决斗，耗费了他太多力气。
又或者涅槃重生后，身体本就处于虚弱时期，连夜赶路是万万不可能的。
“欸，好，李仙尊是该多多休息了，前面不远处就有个镇子，咱们去那里休息。”
——
悦来客栈！
为避免圣铃的事被太多人知道，李道玄拿银子开了三间客房，几个人分开住了进去。
牛头族长找到李道玄，似乎有话要说，但扭扭捏捏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有事就说吧。”
李道玄沏了两杯茶，其中一杯推了过去。
牛蹄子捧起茶杯，象征性抿了一口，随即询问道：“李仙尊，在牛马寨时，我记得您和九尾狐是死对头，怎么现在看起来，你们似乎关系很好的样子？”
“倒不是信不过您，只是毕竟这也关乎到咱们的安全问题了，而且她原本就是那个什么大乘教教主的人……”
原来是为了这个事。
李道玄有些头疼，把这茬给忘了。
借着喝茶的间隙，暗自思索了一下。
李道玄很快笑道：“这事说来也简单……”
“哦？”
族长很感兴趣的样子，附身过来。
“她被我驯服了。”
“当真？”
“当真！”
李道玄放下茶杯，认真的胡扯起来：“你也知道，大乘教教主对我有敌意，而我也并非坐以待毙之人，驯服对手的心腹，无论是威慑力还是情报获取方面，都不会落于下风。”
听李道玄这么说，族长居然觉得很有道理。
接着，他说到了重点上：“从我寨子里偷走的那些尸体，您找到了吗？”
“没有啊，我找那些东西干什么？”李道玄表面不以为然的说，心里却道：在你回来之前，我就把那些尸骨都炼成丹了。
毛都没剩一根。
“……哦，没什么，呵呵……”
族长坐回了椅子上，继续喝茶。
天色渐晚，族长见李道玄也不说话，就闭目养神，他讪笑一声，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刚走，李道玄就睁开了眼。
低头对着胸口悄声道：“小心这头老牛，他对你敌意很大。”
“我明白的，小仙君。”
九尾狐软糯的声音，从圣铃中飘出，接着又伸出来一只手，轻轻摸向李道玄胸口，很快又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拽了回去。
“九尾仙子，你衣服都破了，春桃帮你缝一下吧。”
“春桃妹妹，姐姐的衣服就是这样设计的，不用把领口缝那么高的。”
“那怎么行，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二人的争吵声，不断从圣铃中飘出来，李道玄皱着眉用被角把出口塞住。
顿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可真的安静了么。
显然不是。
李道玄又听到了细细簌簌的声音。
那声音不是来自圣铃，而是窗外。
不像是人走路发出的声音，而是什么物体与地面，或是墙壁在摩擦。
李道玄闭上眼睛去感受藏在外面的头发。
片刻后，诧异的睁开了眼睛。
是那条藤蔓。
曾大肆摧毁牛马寨的藤蔓，居然来到了这个镇子？
李道玄记得，藤蔓里有一个白白胖胖的人，他应该是空幽的下属。
当时空幽与三眼凤凰搏命时，他没出现，怎么这个时候出现了？
还是出现在了这种地方！
没有犹豫，李道玄轻轻推开一条窗缝，将左眼抠下来，用头发托着飞上天空。
整个镇子的俯瞰视角，迅速在脑海中勾勒成一幅画。
清冷的街道上，几乎没了行人，只剩下一位脚步虚浮的更夫，打着梆子吆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他似乎是喝了酒，脑袋迷糊，并未发现一条巨大的绿色藤蔓，正在他身后高高直立起来。
直到月光将藤蔓巨大的影子，映照在地上，且越来越大，更夫才猛地回头。
接着，他就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无数挣扎嘶吼的人脸，在藤蔓上密密麻麻的拥挤着。
他们用怨毒的眼神盯着更夫，齐声说道：“你见到空幽大人了吗？我嗅到他的气味了，他就在附近。”
声音十分整齐，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无数不同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犹如魔音绕耳，听的人心神颤栗。
更夫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丢下破锣和梆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我在问你话，回答我！”
更夫的沉默，彻底惹恼了这条庞然大物。
‘砰！’
巨大的藤蔓弯曲肢体，狠狠撞向更夫。
“救……”
来不及说出后面的“命”字，就被藤蔓笼罩住了整个身体。
等藤蔓抬起来时，地面出现了一个坑，坑里只剩下一只布鞋。
所有人脸齐声说道：“不回答我们，就是看不起我们，就该死！”
忽然间！
他们愣了一下，齐齐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一间客栈。
在那里，有一间窗户被打开了。
窗内站着个年轻男人，一身道袍，紫色的头发随风飘舞，末端正绑着被吓晕的更夫，更夫脚上少了一只布鞋。
所有人脸齐声尖啸，露出洁白的、细密的牙齿，瞪着眼怒视李道玄，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巨大的藤蔓缓缓移动至李道玄面前。
人脸们再次齐声道：“你见空幽大人了吗？”
李道玄露出和善微笑：“我见了。”
“他在哪？”
癫狂的人脸们，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进去和你说。”
李道玄放下昏迷的更夫，头发顶着地面，将自己高高推起，跳进了藤蔓顶端的孔洞里。
在孔洞里，李道玄踩着一颗颗后脑勺，很快下到了最底部。
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个肉山一样的男人。
“许久不见，我都想你了，胖子。”
肉山男人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李道玄，一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
他没有见过李道玄，可见到他总有种说不清的熟悉感。
“独眼龙道士，你……见过我？”
李道玄呵呵一笑，揭下额头的黄小邪，露出色泽妖异的黑莲花：“在牛马寨的时候，我就想吃你了。”
——
——
肉山确实很香。
黑莲吃了半个时辰才吃完。
肉山死后，巨大的藤蔓仿佛失去了主心骨，朝着一侧倒去。
无数人脸发出痛苦尖啸，声音回荡在夜色里，凄厉无比。
李道玄正欲离开，忽然看见了一群被捆在里面的亡魂。
其中一个，他还认识。
正是胡姬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