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里的画面戛然而止，接着又会重新来过。
一遍又一遍！
直到李道玄的的法力几乎枯竭，双臂缓缓收回，一切才重归平静。
站在一旁的老头，看向李道玄失魂落魄的神情时，小声问道：“真人？你到底怎么了？”
李道玄没有答话，而是静静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头也不管，摇了摇头，继续匍匐在石壁上，吸收愈发稀少的灵气。
李道玄却忽然发疯，抓着他肩膀疯狂摇晃。
“带我离开这里，我有重要事情办。”
老头有些不舍，可看到李道玄要吃人的眼神，还是吞了口口水，悻悻的点头。
“马……马上。”
一个响指在李道玄耳边响起。
四周景物开始扭曲，拉长，接着便回到了小镇的房间里。
“小仙君，你醒啦。”
“看好这三个人，我还得再睡一会。”
李道玄撂下这句话，接着翻了个身，用法力催动灵台，再次入梦。
九尾狐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又不敢说什么，毕竟李道玄的行事风格，确实怪异。
但怪异中，又十分合理。
——
茫茫白雾。
李道玄放声嘶喊。
“师父，师父你在哪……”
“道玄，为师在这儿。”
撞破白雾，李道玄看到了师父。
师父也在看他，眼神里透露着一股忧伤，先一步开口：“道玄，为师也看到那面石壁了……”
“师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我，那个人不是我！”
李道玄心乱如麻，觉得自己的前二十年人生，忽然被斩了一剑。
后半段，是现在疯疯癫癫的自己。
前半段，则是一段完全陌生的自己。
他不希望那是真的，他甚至希望那是老头幻化出来的梦境，只为欺骗自己，愚弄自己取乐。
他现在能相信的，只有师父。
他想要听师父说，那是假的！
师父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李道玄，什么都没有，但好像什么都说了。
“师父，那……是真的？”
李道玄的声音有些颤抖。
玄阴子终于还是点了头。
“为师瞧见那石壁，确实想起了一些往事。”
李道玄感觉脑袋有些发沉，寒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再到指尖。
他无力的坐在地上，问出了一个荒诞的问题。
“师父，那我到底是谁？”
玄阴子眼神透露着不忍：“你当然是我的好徒儿，李道玄啊。”
“那大闹地府的又是谁？”
“他是黑莲道尊。”
“他为何与我长得一模一样？”
“这……”
玄阴子停顿了下，还是叹息道：“他的确是你的前世，也做了一些很疯狂的事情，但为师觉得……今生的你并没有前世的记忆，那便不是真正的你，你千万不要因此乱了心智。”
李道玄没工夫管什么好事坏事，忙问道：“师父，地府大门紧闭的真正原因又是什么？这一定和前世的我有关，对么？”
玄阴子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前世的你，杀了三名判官，重伤阎王，将酆都城以及枉死城无数亡魂驱赶到幽冥之外，最终摧毁了整座阎王殿，以及前六层地狱。后被地藏王菩萨杀死，准备将你神魂打散。”
玄阴子的声音很平静，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情从她嘴里说出来，仿佛在说午饭吃了什么，晚饭准备要吃什么。
李道玄呼吸有些急促，“可我为何要这样做？”
玄阴子眉头微皱，“待为师想一想。”
“好！”
师徒二人相对而坐。
片刻后，玄阴子终于抬起了眼帘，目光之中多了一丝柔情。
“想起来了，为师的三魂被困在第六层地狱，是被你救出来的。”
“我？”
李道玄吃了一惊，“我们前世就认识？”
玄阴子点点头，往昔记忆慢慢涌上心头，“似乎很熟，但更多的细节，为师实在想不起来。”
“既然要将我神魂打散，那为何我还好好的活了下来？”
李道玄搞不懂，神魂若是散了，就相当于这个人永远的消失了，无声无息淹没在滚滚历史中，直到被世人遗忘。
玄阴子的头很疼，无数记忆碎片像破碎的镜子，正在一点点的拼凑。
她得以从这些碎片中，窥视到了一点真相：“似乎为师我用了什么东西作为交换，换你重活一世。”
“是什么东西？”
李道玄万分惊讶。
做了这种天地不容的事，神魂被灭一万次都理所应当，可师父却说用她的东西作为交换，换自己重活一世。
李道玄可是杀死了三名判官，重伤阎王，以及摧毁阎罗殿，甚至驱赶无数亡魂的罪人。
究竟是什么东西，珍贵到能和这些事情做交换的筹码！
玄阴子脑袋更疼了，血色泪珠从眼角流出，她痛苦的抱着脑袋，摇摇头，“为师，实在想不起了，但那个东西，确实留在了地藏王菩萨那里，似乎还被皇帝老儿瓜分走一部分。”
皇帝老儿？
连他也参了一手？
李道玄感觉自己触摸到了部分真相，可伸手一抓，却轻易将其撞碎，变得不可见，不可闻。
他忽然觉得，自己距离去往真正的仙界，越来越远了。
当他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玄阴子痛苦哀嚎起来，四周白雾正在迅速褪去。
远远的，传来师父空洞且痛苦的声音。
“为师总觉得前世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可实在想不起来。道玄，不要去惹地府的人，尤其是地藏王，前世的你很强，几乎无敌于人间，可在地藏王面前，依旧不够看。尽快去一趟皇宫，那里似乎有答案。”
“师父！”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豆大的汗珠顺着鼻尖落下，李道玄擦擦汗，扭头看向了九尾狐。
此时，他们也在看李道玄。
九尾狐轻声道：“小仙君，你……你醒啦？”
李道玄点点头，没有说话，脑海中还在回想醒来前，师父的那句话。
不要惹地藏王！
尽快去皇宫，那里似乎有答案。
李道玄原本也要打算去皇宫的，可入宫无路，只能求助于周侍卫，他开出的条件，是要炼成火灵丹，用于进贡给皇帝，获得入宫资格。
而自己来大荒的目的，也只有一个。
找到传说中的凤凰，取其血，用以凝练火灵丹。
缓和了片刻，李道玄才起身下地，眼里似乎结了霜，冷冰冰的盯着刘德福和老头。
“我决定杀掉你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