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跟杨舒怀去了云港市。
下了飞机之后,她看见了静雅,她看起来,一点儿也没有变化,依旧那样的成熟,稳重。
她与黎夏对视,只是笑了笑,没说一句话,转头便对杨舒怀说“需要做什么安排吗”。
黎夏突感,世事难料,原来那个曾经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下属,现在是别人的得力干将。
车窗外,云港市高楼林立,越发比以前繁华,曾经这里大片都是黎家的天下,她也是贵女千金,风光无限,可如今再回来,她一无所有,只是一个籍籍无名,依附他人的小情人,黎夏看着看着,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悲凉。
“就是来玩一下。”杨舒怀瞥了一眼黎夏,发现她好沉默,她侧着脑袋,往外面看的神色引起他的注意,也难免让他心疼起来。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问:“有没有什么要求,我可以让静雅安排。”
黎夏骤然回神,眼眸对上他的视线,她想了一下,委婉地说:“我想回家一趟。”
静雅不明,不敢随意搭话。
而杨舒怀一下子就懂了她的意思,他给静雅报了一个地址,静雅才知道,是一个老别墅区。
豪车驶入老小区,门口的安保看了一眼车里的男人,便放了行。
车子沿着山一路往上开,越是往上,底下的风景就越好,无论过去多久,这个地方的风景依旧是那么美丽。
虽然是老别墅区,但是打理得很得当。
绿植花卉相互交错,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到了别墅门口,静雅便跟着车离开了。
黎夏就这样站在曾经的家面前,愣了好久,仿佛那一瞬间,她想起了一家人团圆的日子,想起了自己还是个什么不懂的小女孩的快乐时光。还是弹钢琴的声音,还是父亲那宠溺的笑容,各界名流人士的赞扬……
可是回忆翻涌越快,她就又想起,父亲离开之后,她在这里被黎百坤威胁的语气,集团人员集体叛变的冷漠。
杨舒怀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他拉着她的手往里面走,边说:“知道你喜欢这里,所以一直给你留着,你的所有东西都在。”
“你很有心。”黎夏回了他这么一句便不再说话,她跟他往里面走,里面有几个阿姨为他们开门,并热情地打了招呼。
庭院的布景一点儿也没变,就连当年父亲喜欢的那棵黑松也在。
打开正门,银光灿灿的水晶吊灯从三楼垂下,把正堂的空中变成了星空,棕色的旋转楼梯一路辗转向上,到了三楼的某处。
角落处,有一架被蕾丝边绒毛红布包裹的钢琴。
仿佛那瞬间,她已经回到了曾经。
夜里趁着杨舒怀深睡之后,她悄悄起身来到阳台边吹风,挑眼望向远方,是星星点点灯光,那边不远处,是云港市岸口,是市中心最高建筑的闪光灯。
微风不燥,清清凉凉地吹进她的白色吊带裙内,却带不走她心中烦闷,带不走她心中落寞孤寂。
黎夏点了一支烟,垂眸,将手搭在阳台边上,却发现楼下站着一个魁梧的男人,正在抬头凝视她。
月光白的灯下,他梳着背头,戴着墨镜,穿着一件棕色的皮衣,下巴间隐隐能看见点点胡渣,黑色的西裤下,是一双皮鞋。
从身影与形象来看,是个很英俊高大的中年男人。
他双手插兜与她对视。
黎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就要往楼下跑,没想到,她转身的瞬间,他便迅速骑上摩托车逃离现场。
等她跑到楼下外的道路边,却只闻到摩托车留下的一丝尾气,看见了男人丢在地上的烟头,黎夏弯腰捡起地上的烟头,看着包装很是熟悉。
这是他最喜欢抽的一款烟。
可是这些年他真的活着,为什么不要自己,不回来看自己,现在回来了,又要跑是什么意思呢?
她不理解这个人,正当她疑惑之际,杨舒怀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这么晚了,跑到楼下干什么?”
“有只野猫,我下来看看。”
杨舒怀没怀疑,嘱咐一句“晚上不安全,别出门”。
那晚黎夏睡得不安稳,她太容易想起那张脸,总觉得像梦一样不真实。
第二天,杨舒怀临时有事出去,正巧给她提供了联系盛明华的时间,但是在出门之前,她在小区的安保处调取了监控,结果并没有发现那个男人的影子。
什么也没有,一切都很平静。
可是昨晚明明就……
这时安保小哥忽然想起,拍了一下脑袋说:“黎小姐,忘了告诉你,监控在晚上的某个时间段坏了,所以有两个小时,是没有记录的。”
听见小哥这样说,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想。
盛明华约她在华明顶楼,黎夏独自一人前往,到现场的时候,看见盛明华正搂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打闹。
见她来了,就推开那个女人,站起来径直走向她,用十分标准的云港口音道了一句:“好久不见,黎夏小姐。”
黎夏用云港话回:“好久不见。”
盛明华邀请她坐下,嘘寒问暖,而黎夏却并不想跟他绕弯,直接把照片放在桌面上,直接述说自己的诉求。
盛明华听后,哈哈大笑:“让我自首认罪还要顺带拉一个杨舒怀,黎小姐,这么大的买卖,你能给我多少钱呢?”
“你觉得多少合适?”黎夏反问他。
盛明华点了一支烟,不紧不慢:“这不是钱的问题了,我想要……”他抬眼看向她,全然不把杨舒怀的话放在心上,心生歹意地吐出一个字“你。”
“我?”黎夏觉得有些好笑,轻蔑地看向他,“你觉得,你配吗?”
“我盛明华是差了一点,可你也不是当初大名鼎鼎的黎家千金,现在也只是一个小情人,都是在外混的,谁跟谁,又有什么配不配!”
盛明华知道自己够不上黎夏,可偏偏自尊心作祟,他还就是想招惹一下这个女人。
尤其是杨舒怀宝贝的女人。
曾经他要靠着杨舒怀在云港市才能站住脚跟,所以对他毕恭毕敬,可是这些年,他早就在云港市混得风生水起,拥有自己的地位,他怎么可能真的答应杨舒怀去配合黎夏演戏,去给自己定罪。
盛明华是个生意人,就算合作,也是要占尽便宜的。
他反手从抽屉里掏出一些照片,丢在桌面上:“如果你想敢告发我,那我就告发你,大不了大家一起挨枪子就是。”
黎夏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有那件事的证据,她愣住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盛明华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端详:“你以为已经做到天衣无缝了,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总有意外会发生。”
“那又怎样!”黎夏打掉他的手。
“你陪我睡一晚,我就当什么也不知道,继续陪你办你想办的事,就当我吃亏了一点。”
黎夏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如果让杨舒怀知道你想睡他的女人,会怎么样?”
盛明华靠近她,闻见发丝间的香味蠢蠢欲动,“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睡到他的女人,也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