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八根竹子,并排摆放,前后两根横梁,再用藤蔓混着伞绳,将其牢牢地固定在一起。
一条足以承受他们两人重量的竹筏就做好了,宋喻眠独自一人将其推入水中,而后又将左脚已经肿的很是严重的程浩搀扶上去。
紧接着一条竹篙入水,在水面上挽起一道漂亮的水花过后,熟练的轻点了一下河岸。
竹筏便开始随着水流,轻缓的向着下游前行。
哥斯达黎加溪水支流众多,水面上并没有那么平静,一遇到溪流交会的地方,说不上就会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突然卷起一阵漩涡。
更何况,再之后随着河面越来越宽,等到周遭的植物开始转变,到了入海口的时候,水流也会变得更加湍急,更加的变幻莫测。
仅凭这一叶竹筏想要漂流过去,原本就是一个很考验技术与经验的事。
没有足够的伞绳,大半部分依旧是靠着自然中的藤蔓进行固定,这么做出来的筏子,到底能够撑多久,会不会半路散掉,不够坚固。
一旦到了前方,水流突然变得极其湍急的话,没有足够的撑篙经验,就连靠岸都会是一件一场艰难的事情。
如今这一条主干河流流速最高的时候,甚至能够达到每小时60公里左右,稍不小心就有可能使得他们错过终点不说。
他们如今的体能早已双双见底,如果真要是这筏子出了什么问题,致使他们被卷进了湍急的水流里,只怕需要面对的会有一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的问题。
对于程浩来说,眼前这个选择根本就无异于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他生命中最后一场求生比赛,还可以以第二名的成绩完成,赌输了,很有可能就只有一个死字在前面等着他。
值!
眼前的水流明显有要变得湍急的趋势,程浩坐在竹筏上攥紧了拳头,死死的盯着前面距离他们还有三十公里左右,终点的位置。
看得出来,面对接下来要将自己的性命交托到别人的手上,由一切都是未知数的宋喻眠带着他探索这条河流一切的惊险与刺激。程浩此时此刻心里还是十分紧张的。
只不过紧张之中,同时也还坚定的带有一份视死如归的执着,以及对于竞技这两个字追求的极致与纯粹。
虽然他这个人说话办事既不讨喜,也不礼貌,但是就这一点来说,倒也的确有一种令人刮目相看的,充满魅力的地方存在。
宋喻眠如此想着,用力将手中的竹篙插入水中,灵巧的控制着竹筏顺着水流的推力,在这一段乱流中周旋滑动。
犹如一条紧盯着自己眼前的猎物,精准游走于树林中的青蛇,同时竹篙不断擡起下落激起的阵阵水珠,也使得这一叶扁舟在他的操作下,宛如一条高高越过水面的锦鲤。
夺目,绚丽,令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完全掩饰不住眼中所流露出的那种,犹如看见魔术一般的惊喜。
“这下可以放心了?船长经验丰富,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让你掉进水里淹死的。”
他从小就被扔在外祖家学习中医,上山采药,做筏子撑船,对于他来说简直是熟的不能再熟的常事。
可这样的常事放在此时程浩的眼里,却也足够令他感到惊奇。
濒临傍晚的太阳就挂在他身后,而眼前这个人,虽然看起来灰头土脸有些狼狈,但这依然难以掩盖,他内心之中散发出来的无穷魅力。
再加上他那张的确比旁人优越了太多的面庞,仿佛只要他一笑,就连身后的太阳,也都不过只能同他比肩一样。
在脑海中不受控制般联想到这里的第一秒,程浩就知道,他输了。
他为了自己那可怜的自尊,顽固不化的较了这么几天的劲,最终也还是在这最后一天里,输了个彻彻底底。
他终于心悦诚服的,承认了宋喻眠的强大。
也好像终于在这一瞬间,突破了从前那个一直钻进牛角尖里,固步自封的自己。
“不是,你们到底还要问我多少遍啊?我都说过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件事的发生,从始至终他就是一个意外而已。我是职业选手,我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愿意为了这区区的一场比赛,就直接毁掉自己整个职业生涯的不是吗?”
“你们总不能因为市内实力最强的,是和我一个俱乐部的,就故意这么解读我吧?我再怎么做,这第一他就是第一,张昱年他的实力有目共睹啊。就算我故意为了妓斡髅呃下马,那这个第一它也轮不到我去做啊。”
野外求生协会在哥斯达黎加外,临时搭建的大本营总部里,睿竞那两个无视竞技精神,故意犯规干扰队友的职业选手,正在接受组委会专员的赛后调查。
抛出来的借口统一的就跟事先排练好的一样。
仗着当初动手时最重要的那一段时间,没有被无人机拍到,于是便毫无廉耻的信口开河,像模像样的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以为后面的一段藤蔓是当地有名的矛头腹蛇,吓得整个人都晃了神,什么都顾不上了,就只知道一个劲而的往前跑。
而碰巧就在这个时候,他慌乱的钻进树丛,刚要钻出来的时候,前面的去路就被程浩绑在树上的藤蔓给拦住了。
因为太害怕了,所以当时也完全都没有多想,就只是本能的抽出匕首,将拦路的藤蔓给砍断了。
当时在丛林里,因为严重脱水导致了幻觉,还以为身后突然冒出了一窝马蜂来追自己,所以不断的向着植被茂密的树丛里跑去。
而后就在穿出树丛之后,看见了吊在书上的东西,一开始记忆混乱以为是自己所以就拿走了。
拿走之后,又因为幻觉,寄切┑背闪肆钊撕e碌亩西,所以下意识的拿刀划烂,紧接着很快的丢掉了。
在那之后,我也稍微认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不就立刻发射了信号弹,向你们寻求了救援。
当时寻求救援的理由,我记得我也是说的脱水症的对吧?
……
张昱年当初在让他们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早早的将一切都想好,而这个一切中,自然也包括了足以帮他们脱罪的方法。
如果不是这样,他们又怎么可能在丛林里那么肆意妄为,只是为了达到目的,就什么都敢干。
像他只是在偷走其他选手的物资后毁掉,就算出现什么问题,也顶多就是被终身取消比赛资格而已。
但像是另外一个,直接在别人爬瀑布的时候割藤蔓,这可是一不小心,就要被定成个故意伤害的事情。
而现在,因为地处野外,又没有被拍到当时确切的场景,作为证据。
只要逻辑听起来自洽合理,想怎么说,协会的这些人也根本就没有立足点来反驳。
逻辑是自洽的,事情是可能的,态度是敷衍的。
结局就是就算协会里的这些人再怎么调查,再怎么搞,也顶多是不再让他们参赛了而已。
至于程浩因此而扭伤的那一只脚踝,之所以现在看起来这么严重,是因为他受了伤以后,自己发疯非要不停不停走出来的。
真正当时摔下去了以后,就连轻伤都鉴定不上。
大不了就赔点钱解决了呗。
分别扣留他们的那两间临市会议室外,就是一块时刻记录所有选手位置的实时定位大屏幕。
此时此刻,透过玻璃窗就能清楚的看到,宋喻眠的距离终点越来越远的小红点。而他们张哥则是早已经一路领先的将全程走完一大半了。
他的实力,同为队友的他们最是清楚不过,七天的时间,这么难得地图,最快第六天的傍晚,他就能够到达终点。
就以其他人此时此刻与他之间所差的距离来说,根本就不可能会再有人追得上了。
冠军,在他们二人自我牺牲般的保驾护航之下,依旧是他们睿竞的。
那个宋喻眠就算再厉害,也只能在后面不断迷路,越走越远不甘心的干着急。
而程浩,则更是得继续延续他万年老二的称号,甚至这一次,伤的那么严重,恐怕他连比赛都完不成,就连名次都得不到了吧。
这两个人不论再怎么样,也只能看着他们的风光,眼馋不甘的在背后跳着脚的生气。
而他们作为睿竞的功臣,一会去肯定就是豪车美女,大摆筵席,没准张哥和会长一高兴,之后下半辈子都连带着有了着落了。
就跟着他们那一群无所事事的二世祖混就行了,没事开着跑车出去兜兜风,等有美女来的时候,就在那别墅里,装模做样的拿上两根木棍装个逼,生个火什么的。
不到三十岁,后半辈子就只剩下美好的退休生活了,这普天之下,还有比他们更牛逼,比他们更爽的人在了吗?
这两个不要脸的蛀虫在里面幻想了自己多久的未来,驻守在求生协会这个大本营的那些工作人员们,也就骂了他们多少个祖宗。
宋喻眠在这场比赛中展现出来的实力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如果没有这件事的发生,他们还都在期待着这一颗即将冉冉升起的新星。
可以给中国接下来在野外求生的赛场上,带来多么大的改变。
可结果……这么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居然就这么直接折在了那两个垃圾的身上。
这种经历所带来的打击,是一般人都无法轻易接受的。
只希望接下来,他能在输掉比赛之后,调整好心态,继续在职业的这一条路上好好的走下去。
大本营中,所有选手的影像都会由一台电脑记录下来,并且实时放到直播间里去。
而这些工作人员则有着更重要的存在意义,那就是时刻监视着所有选手绑在身上的那条腰带,所检测到的最重要的几项核心指标。
一旦跌出一定的范围值,就立刻取消资格,派出直升机前往救援。
所以此时此刻,除非特意调出哪个选手的跟拍影像外,他们是看不到宋喻眠正在造竹筏的影像的。
“没有办法,他的体能的确是低于职业选手平均标准的。不过这也有他从未参加过任何专业的系统训练的因素存在。”
“如果说之后他的体能也被训练起来的话,我想他一定能为我们中国在赛场上争光。”
“虽然可惜,但也没有办法,比赛就是比赛,待到名次出来以后需要递交的各种材料还有许多,现在就先提前写吧,反正就目前来看,睿竞的张昱年几乎已经是赢定了,冠军肯定是他了。”
大本营中求生协会的工作人员一边在心底替宋喻眠感到惋惜,一边又迅速的逼迫自己从私人的感情中脱离出来,继续开始着繁忙的工作。
结果……
就在他们重新开始工作不过五分中左右,身旁的一个同事就突然指着所有人实时定位的那块屏幕,忍不住的爆出了一句粗口。
“卧槽!好快!宋喻眠和程浩两个人的行进速度好快!”
临时搭建的场所并不是那么太完全的隔音,睿竞那两个被关在会议室里的队员,在他这么高的分贝下,多多少少的也能听见一耳朵。
“嘁,大惊小怪,他都已经走错路错那么远了,再快又能快到哪儿去。”
那其中的一个队员刚才低着头,嘲讽的笑了笑满脸不屑的说完这一句话,再擡头时就正好瞧见了那块大屏幕上。
宋喻眠和程浩以差不多每小时三十公里的速度,超越张昱年的那一幕。
……
这,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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