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星 作品

第十章 关于枪伤要不要缠纱布

回到屋里,向扬远一脸严肃地让熊浩然脱衣服。

熊浩然在沙发上赖著不动,笑嘻嘻地说:“乖徒弟,我只是来吃饭的,以身相许之类的生日礼物就算了,大家都是熟人,肉体上纠缠不清那多不好意思。”

向扬远被他气笑了,干脆自己动手,虽然他也很想对这家伙粗鲁一点,可终究还是顾及到他身上有伤,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熊浩然里面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右手手臂上缠了厚厚一圈纱布,血迹斑驳。

“我都说不要缠纱布,大题小做,弄得难看死了。”熊浩然挑剔地审视自己的胳膊,似乎很不满:“唉,把我美妙的肱二头肌给埋没了。”

向扬远擡眼看了看他,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和不安,想问他是怎么伤的,伤得重不重,可话说出口,却变成了:“我怎么不知道你的肱二头肌还能用美妙来形容?”

熊浩然一把掐住向扬远的脸颊:“嘿,我不嘲笑你那小细胳膊就不错了。”

向扬远轻轻拍开他的手,到房间里找了一件柔软暖和的羽绒服出来,小心翼翼地给他穿上,又替他把领子拢了拢,沉默片刻,说:“受伤了不在医院老实呆著还到处乱跑,你是嫌自己命太硬吗?”

熊浩然挑眉,问:“心疼了?”

“祸害遗千年,我干嘛心疼你。”

熊浩然只是笑,向扬远被他笑得浑身不自在,扔下一句“我去把吃的给热一热”就逃到了厨房。

时隔一天,两个人又躺在了一张床上,向扬远骄傲地说,看我的床多宽敞,不像你家那个,睡两个人都要挤死了。

熊浩然眼神暧昧地盯著向扬远,说:“乖徒弟,原来你搬进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要给我留一个床位啊。”

向扬远脸一热,骂道:“做梦吧你,要不是看在你差点儿成了烈士的份上,我才不会留你过夜。”

“好凶……”

向扬远虎著脸替他盖好被子,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才冷冷地问:“对了,你的伤到底怎么弄的?该不会是下楼梯的时候自己摔断了手,趁机来诓我的吧?”

熊浩然一脸委屈:“你对我也太不关心了,现在才想起来要问。”

“我是不关心你!完全不关心!”向扬远咬著牙,恨恨地说:“我干嘛要在意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流氓,别说伤到手了,就是人家对著你的脑袋开枪,子弹也十有八九会被你的厚脸皮给挡回去。”

熊浩然看了看向扬远,好奇地问:“一天不见,你的脾气怎么一下子暴躁了这么多?”

“我可以更暴躁一点的,你要见识见识吗?”

熊浩然赶紧闭上眼睛,摇摇头。

向扬远哼了一声,关了灯在他身边躺下,没好气地说:“晚上要是哪儿不舒服就叫醒我,我带你去医院。”

熊浩然说好,然后就不说话了。

卧室里安静下来,闹锺在床头慢吞吞地爬格子,两个人的呼吸此起彼伏,都透著浓浓的疲惫。

向扬远很累,却睡不著。

心跳得很快,还没有从极力掩饰的紧张和后怕中恢复过来,脑子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熊浩然会如此轻描淡写,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以他的个性,受伤了不是应该大呼小叫,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的英雄事迹,他好装病装痛博取同情,顺带著又找到一个好借口来奴役自己吗?

为什么三更半夜跑过来,却一个字都不肯多说呢?

果然还是不够了解这家伙啊,向扬远盯著天花板,默默地想,即使他们上班下班有那么多的时间呆在一起,不管是工作还是斗嘴都有著别人无法理解的默契,即使那家伙说生日只想和他一起度过,还会在他洗澡的时候大摇大摆地上厕所,即使被死皮赖脸地叫了两年的乖徒弟,而现在两个人正睡在同一张床上,只要稍稍伸手就可以碰到对方。

自己还是不够了解他。

烦躁地翻了个身,向扬远暗暗唾弃自己莫名其妙变得敏感的神经,什么呀,不过就是同事而已,了解那么深又不能当饭吃,他不愿意说是他的事,自己在这里伤春悲秋个什么劲儿。

实在是太自作多情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心里正忿忿,安静了许久的熊浩然突然叫了一声:“向汤圆。”

“干嘛!”

熊浩然似乎轻轻地笑了笑,然后说:“那时候我离他五米不到。”

向扬远愣住,回过头去,熊浩然还是刚才那样平躺著,语气稀松平常,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我太笃定他不敢开枪,没想到他真的扣了扳机。”

向扬远心里一酸,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听见枪声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真奇怪,当时周围那么多人在喊我名字,可我只想到了你。”

向扬远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因为万一被打成残疾,我会是当保姆的最佳人选么。”

熊浩然笑出了声,说:“我在想,如果你在那里,会不会扑过来抱著我哭鼻子。”

“算了吧,你又不是我的谁,我干嘛哭?”

“真的?”熊浩然没感伤多久,又恢复了往日里戏谑轻浮的腔调:“我刚想说,要是你哭得实在厉害,我就勉为其难跟你求婚算了。”

“不要!凭什么你都要死了才跟我求婚!让我守寡吗!”

熊浩然大概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一时没做声,向扬远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个激动说了多么惊世骇俗的话,顿时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

过了一会儿,熊浩然冲向扬远耳朵吹气:“喂,乖徒弟,我这不是还没死吗?”

向扬远翻过身背对他,眼睛闭得紧紧的,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熊浩然见他不理自己,不由玩心大起,伸手过去,像逗弄小狗似的轻轻挠著他耳后的头发,一下一下,缓慢而耐心。向扬远被挠得很舒服,睡意终于开始侵占大脑,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睡著以前,似乎有什么软软的,带著暖意的东西,温柔地印在了自己的额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