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海跟着那小孩又大约行进了一刻钟的功夫后,才在树丛掩映中看到了几处草房。
小孩停在一处院子门口,冲着坐在院子里正在下棋的两个老人道:“师父,有人找。”
季星海仔细看过去,眼眸瞬间睁大。
右边这个五颜六色的,还驼背的,不就是他在找的人吗?
那左边这个白衣服白胡子白眉毛的不会就是霍青的师父吧。
那五颜六色的正神情凝重的盯着棋盘,闻言连头都没抬,赶苍蝇似的摆了摆手。
白颜色的转头看了他一眼,笑眯眯道:“我那不成器的徒儿让你来的?快进来坐吧。”
季星海行礼后老老实实走了进去。
对面五颜六色的冷笑一声,“什么不成器,你要是想显摆就直说。”
凌虚子倒也不客气,“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我不显摆也不合适,毕竟老巫的徒弟走了歪路,你三个徒弟死了俩,最小这个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连笑都不会。”
任道求怒目而视,一把掀翻了桌案上的棋盘。
季星海吓了一跳,这老头脾气这么大呢,一会不好问吧。
结果凌虚子摸着胡子嗤笑道:“输不起啊,装什么呢?都给我捡起来,少一个棋子,我就揍你小徒弟一顿。”
旁边的小孩老老实实站着,一脸严肃。
果然是不会笑。
假装愤怒的任道求只好消停下来,指挥着小徒弟去捡地上的棋子。
呵,悔棋可以,认输不行。
然后看着凌虚子道:“风清子的藏身之处已经被泄露出来了,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弄死他。”
凌虚子很头疼,“他杀的是你徒弟,又不是我徒弟,你老来折腾我做什么。”
旁边等候已久的季星海终于听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当即激动的大声道:“老神仙,风清子确实不会杀霍青,但他要杀霍青的媳妇啊。”
凌虚子咬牙切齿,任道求和颜悦色。
等到季星海把京城发生的事交代完,凌虚子还来不及从徒儿给他找了个男徒媳的震惊中走出来,就先一把揪住任道求的长胡子怒道:“看看你干的好事,我那徒媳都被你连累了。”
任道求很无辜,慌忙抢救下自己胡子后,辩解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分明是那昏君觉得小皇子炼不了长生丹了,所以才把人给关起来了。”
凌虚子很恼火,但是当着两个小孩子的面他不好多说。
那孩子可不是普通的皇子,而是关系着未来天下格局的关键。
他上次不惜中断闭关都要去帮他掩盖命格,助他度过死劫。
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又被任道求这老东西推回了原轨。
凌虚子掐指一算,大凶,恐寿数难长。
见他神情严肃,任道求也不免认真了起来,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凌虚子面上划过一抹决绝,看向老友时目光复杂,“走吧,老夫就陪你走这一趟,风清子确实不能留了。”
任道求一拍桌子,“这才对嘛,瞻前顾后的,修道都快修成缩头乌龟了。”
凌虚子看向季星海,“季小友,这山谷与这娃娃就暂时交托与你照顾了。”
季星海正不知所措时,任道求将沉迷捡棋子的娃娃牵过来,“若我们回不来,你就辛苦将他带回去照顾吧,千万别让他那畜牲爹把他找回去了。”
季星海瞅着面前脸臭的小屁孩,不是,他就来报个信,不是来带孩子的。
可两个老人已经一前一后的离开了,一步千里,转瞬不见踪影,只留下季星海和小屁孩大眼瞪小眼。
季星海尝试着拉近距离,“小孩,叫哥哥。”
小屁孩用冷飕飕的目光白了他一眼,然后将手里的棋子分黑白两色放进了棋盘里,便自顾自的去做自己认为重要的事情去了。
比如看看蚂蚁,捉捉虫子,顺便逗逗蝴蝶。
*
京城里近来却消停了许多。
赵凛甚至觉得除了被关起来没人伺候之外,生活和之前差别并不大。
而且王朔会时不时出去,将探听到的消息一一告知。
戚鸿羽也会将霍青的信定时送进来。
所以他知道赵璋这厮即便被风清子背叛了,还不死长生的心思,现在没事就会去天牢里秘密审问那个小道童,希冀还能拿到炼制长生丹的秘方。
趴在后院里拔草的赵凛冷笑一声,用还干净的手指顶开草帽的边缘,看向王朔问道:“我知道你能力强,但没想到这么强,怎么感觉赵璋做什么你都知道?”
王朔往嘴里塞着赵凛刚摘下来的脆黄瓜,笑眯眯道:“放心吧,我自有妙计。”
赵凛含笑打量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摘菜,“最好是,不过你如果再敢拿自己去换东西,我就扒了你的皮。”
王朔嗤笑,“就你,让你三招都打不过我,吓唬谁呢。”
赵凛理直气壮,“你还能真打我啊,肯定会惯着我的。”
两人跟往常一样说笑着,只是赵凛低着头,没有看到王朔面上的复杂。
他左手握着一封几乎揉皱了信,眼神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挣扎与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