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须长老一声令下,整个鼠窟立刻骚动起来。
“灰十九!”一只体型瘦小的灰毛老鼠从阴影中窜出,人立而起时化作一个尖嘴猴腮的侏儒。
“你带三只最机灵的小崽子,去十三儿最后出现的地方。”
灰须三长老从怀中掏出一枚血色玉简,“用这个记录方圆十里内的气息,尤其要注意是何人杀死了十三儿。”
灰十九接过玉简,浑身一抖,“长、长老,若是遇上...”
“蠢货!”灰须一爪子拍在他头上,“远远探查就回来,谁让你去送死了?”说着又掏出一个骨哨,“发现异常立刻吹响,我会派鼠来接应你。”
另一边,十二只通体漆黑的传讯鼠已经整装待发。它们背上绑着特制的竹筒,里面是用秘法炼制的传讯血符。
“记住路线。”
灰须挨个点着它们的鼻子,“青城山脚的老槐树洞、青城山中的老旧米铺、还有山内的匪寨,都设有我们的据点...若发现任何一处联络点有异,立刻销毁血符逃回来。”
子时三刻,一队队鼠妖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出发。
它们沿着地下暗河、僻静山路等隐蔽路线潜入人界,毛皮上还涂抹着遮掩妖气的腐骨花粉。
“吱,十九爷,你说十三爷都死了,长老派我们来不是当炮灰吗?”
“就你话多,若是遇上修士,你打头阵!”
灰十九一爪子拍在那多嘴的小鼠脑袋上,尖利的指甲在它耳畔刮出几道血痕。
“吱——!”小鼠疼得原地跳脚,却不敢大声叫唤,只能捂着耳朵直抽冷气。
“再敢多嘴...”灰十九龇着泛黄的门牙,唾沫星子喷了小鼠一脸,“老子就先拿你当诱饵!”他恶狠狠地拽过小鼠的耳朵,“都给我闻仔细了,再走一段路便是黑风寨,老十三就是栽在这附近的。”
小鼠战战兢兢地抽动鼻子,突然浑身一僵,“好...好重的血腥味啊。”它颤抖的爪子指向不远处的一堆废墟,“那
“我长眼睛了,不用你提醒我!”
灰十九壮着胆子朝废墟走去,尖锐的爪子微微发颤。他猛地掀开一块断裂的木板——
“咳咳...”一个满身血污的黑风寨喽啰蜷缩在废墟下,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是个人族!”灰十九松了口气,随即又警惕地环顾四周。这喽啰明显受了重伤,可周围的血腥味却浓重得过分...
“你们这发生了什么...”
灰十九一把按住喽啰的头,恶狠狠地问道。
“大王,二当家...大家都死了,仙师,仙师也死了,是妖女...妖女来找我们了...别,别杀我啊啊啊啊...”
小喽啰精神崩溃般大喊大叫起来。
灰十九的爪子猛地掐住喽啰的脖颈,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喽啰布满血丝的眼球凸出,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说清楚!”灰十九有些恼怒,“寨子里发生了什么?!”
喽啰的双脚在空中无力地踢蹬,嘴唇颤抖着吐出断断续续的字句,“大、大王...被吸干了血...二当家...早就炸成了碎肉...”
他瞳孔涣散,像是陷入可怕的回忆,“那个妖女...她、她笑着就把人...”
突然,喽啰浑身剧烈抽搐起来,嘴角溢出白沫,“仙师...仙师现了原形...还是被她...啊啊啊啊啊!”
他猛地抱住脑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指甲在脸上抓出道道血痕。
灰十九嫌恶地将喽啰甩在地上。喽啰蜷缩成一团,继续喃喃自语,“红色的...全是红色的...她的手,她的尾巴,她头发上的羽毛...都会吸血...”
小鼠们不安地骚动起来,其中一只突然指着喽啰的后颈尖叫,“十九爷!他脖子上!”
灰十九定睛一看,喽啰的后颈上赫然印着一个血色蝎形印记,正随着他的呼吸若隐若现。
“不好,是陷阱!”
灰十九的尖叫还卡在喉咙里,眼前的喽啰身体已经像吹胀的皮囊般鼓胀起来。
那张布满血污的脸扭曲变形,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仙,仙师救我...”
“砰——”
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喽啰的身躯炸成漫天血雾。
细密的血珠在空中凝结成无数牛毛细针,泛着幽蓝的毒光朝四面八方激射而来。
“吱吱吱!”
两只小鼠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被扎成了刺猬。它们痛苦地在地上翻滚,身上的针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发黑。
灰十九仓皇祭起护体妖气,却仍被三根血针穿透肩膀。剧毒入体的刹那,他整条右臂顿时失去知觉,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黑线。
“啊!”他惨叫一声,发现伤口处开始迅速腐烂,“毒...是剧毒!”
他踉跄着后退,鼠脸上写满惊恐,当机立断,一掌削去了自己中毒的一只手臂。
“跑,快跑,快给长老传信!”
......
凌元宗,天剑峰顶。
竹屋内烛影摇红,苏无歇慵懒地蜷在软榻上,青丝散乱地铺在魏天妄膝头,浑身酸软得一动都不想动。
“嗯...”
她突然轻哼一声,寒眸倏地睁开。识海中那缕与血蛊相连的神识传来异动,仿佛有猎物触动了蛛网。
“怎么了?”魏天妄察觉到怀中人儿的动静,好奇地问道。
苏无歇红唇微扬,眼中闪过一丝妖异的血芒,她懒洋洋地支起身子,发梢扫过他的下巴,“看来,有妖上钩了呢~”
“是鼠族?”
“不清楚。”苏无歇指尖凝出一缕血线,“我种下的血蛊在接触到妖气后便会生效,死了只鼠妖,这么快就有同伙来查探。
看来我下的饵食...有可能会钓到大鱼呢~\"
她突然转身,赤足踩在魏天妄膝上,“登徒子,你说...”
指尖不知何时抵在他喉结上,苏无歇俏皮一笑,“这次能揪出多少不安分的家伙?”
魏天妄面不改色地握住她不安分的手,“足够杀鸡儆猴了,我这就让师尊派宗门弟子过去。”
苏无歇撇撇嘴收回蝎尾针,“没意思...你不是说自己做着踏实么?我好不容易发现的新鲜事,你现在却要让给别人做。”
“那自然不能劳烦娘子,你现在得好好提升修为才是,而为夫么,自然是得以陪着娘子为重。”
“说得倒是好听,我吃了他们自然也能提升修为。既然你不放心,不如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她凑到他耳边轻语,温热的气息带着淡淡血腥味,“今晚是你先撑不住,还是我先吃不消...
若是你输了,就不要拦着我。”
魏天妄眸色骤然转深,喉结在她指尖下轻轻滚动。
他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将人往怀中一带,“这个赌约...我接下了。”
苏无歇还未来得及得意,整个人再次天旋地转。
等她回过神时,已被魏天妄反压在软榻上,他俯身在她颈侧轻咬一口,“不过在此之前,得先让娘子明白,这家庭地位,还轮不到娘子自作主张。”
窗外忽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苏无歇羞红了脸,浑身一颤。
“你...居然趁我不备...\"她试图挣扎,却被更紧地禁锢。
“不是娘子说,兵不厌诈么?”
苏无歇紧咬银牙,身子好久才从僵直中缓过神来。
她媚眼如丝,一转攻势,尾针悄悄缠上他的手腕,
暴雨拍打着窗棂,却盖不住她得意的笑声,“刚刚那次我没准备好,算不得数,赌约这才刚开始呢!”
院中的青竹在雨中摇曳,片片竹叶粘在窗纸上,而远处山谷中的剑光与妖气,早已被暴雨冲刷得模糊不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