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丁兆兴斜着半个身子,侧坐在椅子上。
终于抬起头来,望向他哥。
只见他哥这时候正皱着眉、神情严肃的冷冷盯着他。
丁兆兴见状,心中瞬间咯噔一声。
他可是极少见他哥是这般状态的。
自从他哥晋升为区公安局长以后,大多时候哪怕是见着他,都是表情和缓的。
生气或不高兴时,也就是面无表情状,他已经很久没见到他哥的这副样子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头顶传来他哥冷冷的声音:
“说吧,又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他哥如此说,丁兆兴头微低着,脖子瑟缩了一下。
这时候见着他哥,反而有些不敢说。
但也知道,现在不是磨蹭的时候。
深呼吸了口气,这才磕磕巴巴的将昨日发生的事,简明扼要的告诉给了他哥。
特别是关于他那保险箱,更是重点做了交代。
说完后,丁兆兴紧张的都不敢抬头。
呼吸都仿佛要停滞了般,心中惴惴不安。
他也知道他没听他哥的,这次可能闯了大祸。
他今日在家中思考了一天,已做好了最坏打算,哪怕最终查到了他身上,他也会一力承担,绝不会牵连到他哥哥身上。
就在丁兆兴惶惶不安、胡思乱想之时,丁伟光在平静的听完他弟弟的汇报后,心中暗道一声:果然!
这世界上的任何事,都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存在。
就以他弟弟刚刚的介绍来看,他那保险柜以及屋子里的其他东西等等。
这是被人盯上了许久。
而且他之前也听他弟说过,这段时间以来做事极为不顺,不知为什么平时稳当的事也能屡屡失手。
看来他们兄弟俩,真是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
被人给盯上了。
就他看来,他往后不要说晋升为省城公安局局长,就是要保住现有的位子。
都是很难。
或者说概率很小。
对面的他弟弟,可是将这么多年来做过的案子,一五一十的详细记录在案。
那些人拿到这些东西,不用说也会将这些案子调查个底朝天。
要不了多久,就会牵扯到他这蠢弟弟身上。
而他最近身上发生的异常,包括他那些同级们对他的态度也可知道,这背后之人可能是双管齐下,不仅是针对他弟弟,也是针对他。
那人对他与他弟弟同时出手,就可看出来这人背后一定是清楚两人之间兄弟关系。
在将他弟弟牵扯进去后,他也会不由自主的被牵扯进来。
到时候他们兄弟俩,特别是他别说保现在的职位了,会不会锒铛入狱,甚至牵扯上之前与他有过紧密联系的人,都未可知。
想清楚这些后,他身子一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而此时对面正等着他哥劈头盖脸将他一顿臭骂的丁兆兴,半晌都没见到他哥的动静,一时有些纳闷。
要知道,以往他但凡捅出了任何篓子或出了纰漏,他哥虽说也会及时处理,但总是会臭骂一顿他。
因此,他在来之前,也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次他哥还不知怎么处置他呢。
谁知事实恰恰与他所预料的相反,他哥在他交代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后,竟是没有半分反应。
一时屋内静悄悄的。
就在丁兆兴实在有些受不住这气氛,头微微抬起,拿眼往他哥的方向觑了觑。
就见他哥此时脸色苍白、面无表情的斜靠在椅子上,无声无息状。
见此情况,丁兆兴心中大惊,以为他哥听到了他所说的话后,受了什么大刺激,连忙低声呼喊道:
“哥、哥,怎么了?”
听到弟弟丁兆兴那焦急的喊声,丁伟光半晌才缓缓睁开眼睛。
此时他所有的情绪都已被他压了下去,睁开的双眼也是古井无波。
看着他这蠢弟弟,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会儿他也没有心情去责骂。
丁伟光这么多年能够爬上现在所处的位置,心理素质及能力那都是远远超出常人。
因此,虽说他此时意识到他们兄弟俩怕是这一次走到头了,但他心中并无害怕之感。
只觉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哪怕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与弟弟仍会如此做。
若不如此,若没有这么多年他与弟弟的相互配合、绞尽脑汁的向上爬,可能这会儿他还是派出所
哪怕这一次他们兄弟俩栽了。
他也不后悔。
毕竟对他来说,他努力过、奋斗过,哪怕失败了也在所不惜。
只是心中还是有些微微的遗憾。
原本他认为以他的手段、这么多年的蛰伏,加上他弟弟从旁协助。
他还是有很大把握能够顺利爬上那位置。
只要他爬上那位置,那今天他就绝不会再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但此时说什么都迟了。
他竟是倒在了这临门一脚上,心中不是不抱憾的。
但他这人拿得起、放得下。
时也命也。
想再多也无用。
只是抬头看着他弟弟那一脸焦急的模样。
想到这么多年他的成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弟的无私奉献、从不计较个人得失、兄弟俩互相配合。
这才能走到如今的地步。
但也正是因为他这弟弟的无心且关键的一笔,却成了推倒他们兄弟最重要的那环。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既已遇见到他们兄弟俩的未来遭遇,此时也不忍再责备弟弟。
只是摇了摇头,轻声的道:
“我没事, 只是咱们兄弟俩这次可能是要栽了,你回去后该准备的要准备准备。
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丁兆兴有气无力的说完这句话后,也不再开口。
只是软软的靠在椅子上,眼望窗外,望着窗外那黑漆漆的夜色,一时怔怔的,不知想些什么。
丁兆兴见他将昨日家中发生的事告知哥哥后,他哥竟如此反应。
一时心中大惊,不知作何反应。
他没想到事情是如此严重,仅仅是丢失了账本而已。
他心中还无法接受这情况,见他哥如此,不忍打扰,只是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想着这几日发生的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