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科长也看见了这一幕，放下筷子和陆铮道：
“陆铮，这是我们厂长来了，你和弟妹先吃着，我过去打个招呼。”
陆铮点头应下：“赵科长，你去吧。”
“行，那我先过去了。”
赵科长快步走到夏厂长身边，夏厂长看到他，笑着点头，问他：
“小赵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在忙家属院的事儿吗？谈得怎么样了？”
赵科长点头回答：
“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今天陆铮和他媳妇林晓棠也来我们厂了，他媳妇想开服装店，想在咱们厂进布料，下订单买布。我们刚看完仓库，饭点就请他们来食堂吃饭，他们就在那边。”
说着，赵科长指了指陆铮的方向。
夏厂长顺着看过去，看到陆铮和林晓棠时，瞳孔微微一缩，问道：
“那就是陆铮和他媳妇？”
赵科长连忙回答：“是的是的。”
夏厂长推了推眼镜，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你待会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有事跟你说。”
赵科长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应道：
“好，我回去跟陆铮打个招呼，马上来您办公室。”
赵科长回到座位，面带愧色地对陆铮说：
“陆铮，不好意思，厂长那边临时有点事叫我过去，肯定有事情要交代。你和弟妹先吃完饭，在厂里逛逛，等两点后勤部上班了，你们到后勤部找我就行。”
陆铮点头应下，赵科长见他答应，便匆匆去了夏厂长的办公室。
“厂长，我来了，有指示您说，我都听着。”
虽然厂里工人都觉得夏厂长为人随和，但这只是表面现象，真正和夏厂长近距离接触过的人才清楚他的真实性格。
赵科长深知夏厂长私下里脾气不太好，还很讲派头，在夏厂长面前，说话做事都特别小心周到。
夏厂长脸色不大好看，没说话只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坐下，赵科长也不敢坐实，只在待客椅上坐了半个屁股，小心翼翼地等着夏厂长开口。
夏厂长推了推眼镜，沉默半晌后质问道：
“我听说陆铮和他媳妇要来咱们厂买布，他不是没单位吗？又搞建筑又开卤味店的，买布做什么？而且他就是个私人个体户，你怎么就答应批布料给他，还带他去仓库？”
赵科长听出夏厂长话里的不满，小心解释：
“他说要开服装店，我想着他给咱们承建家属院，大家也熟悉了，就……就暂时答应了。”
同时心里十分不解，厂长为什么因为这个事情生气。
这明明是个小事，难道是哪里犯了他的忌讳？
夏厂长语气中满是责备：
“咱们是国营厂，没有批条，一匹布都不能卖给私人！要是开了这个口子，其他人都来走关系，厂里的规章制度不就成摆设了？”
居然还真的是因为卖布的事情犯了忌讳。
赵科长心里很不解，不明白为什么夏厂长这么生气，这个事情，哪有他说得这么严重。
虽觉得夏厂长把这件事看得过于严重，有点莫名其妙，但对方毕竟是厂长，自己只是个后勤科科长，要是得罪了厂长，以后升职可就没希望了。
所以，别管心里怎么想，他面上却是一副诚恳认错的样子，连声应和：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全。我待会就去拒绝他，绝对不开这个口子。”
夏厂长不可能无缘无故得生这么大的气。
想到他是在看到陆铮以后，才发作让他来办公室的，赵科长心里琢磨出了点味道，只怕这个事，症结应该是在陆铮身上。
想到自己还担着和陆铮负责家属院承建的任务，要是夏厂长不满陆铮，那家属院的事情……
于是，犹豫了一下，赵科长试探性地问起家属院的事：“厂长，那家属院这件事，还委托陆铮做吗？”
夏厂长沉思片刻，问道：“砖厂那边怎么说？国营建筑队干不了这个活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夏厂长说：
“既然这样，符合规定的话，就继续找他做，家属院大家都盼着呢。你负责跟进，不过以后别随便带不相干的人进厂，尤其是仓库，万一出了事，谁负责？”
赵科长连忙擦了擦汗，保证道：“是是，我知道了，厂长，我保证不会再犯。”
从厂长办公室出来，赵科长心里明白，估计是陆铮哪里惹到夏厂长了，才连累到自己。
看来这布是不能卖给陆铮了，他来到后勤处，见到正在等候的陆铮和林晓棠，脸上堆满歉意：“久等了。”
陆铮客气回应：“我也没等多久，赵科长，布料的事怎么样了？”
赵科长想着以后还要和陆铮共事，总不好得罪人。但是又不能明说是厂长对你有意见，不让卖布给你。
这样说的话，要是传到厂长耳朵里，肯定不好，于是心下一转，想了个推辞，面露难色道：
“对不住，陆铮，买布这事恐怕办不成了。我刚跟厂长汇报完工作出来，碰到销售科的人，就顺便说了你们买布的事。
结果他们说，要是以前还能办，可今天有人接了私人单子卖布，被处分了。今天我们厂长就是因为这个事情，被惊动了才来厂里的。
没办法，对不住了陆铮，现在抓得严，没批条不能卖给私人，实在不好意思。”
林晓棠一听，诧异极了，她之前在仓库看好了布料，满心期待，如今计划落空，不禁发愁以后该去哪儿进货。
陆铮也觉得事有蹊跷，但既然赵科长给了理由，他也不好再多问，只是体面地说：
“我理解，还是多谢赵科长。”
赵科长见陆铮通情达理，主动提了一句：“你们要是想开服装店，要不可以去省城试试？那儿纺织厂多，或许能买到布。”
陆铮点头致谢：“好的，谢谢赵科长，我到时候会考虑的。”
赵科长担心陆铮多想，赶忙补充：
“买布的事合作不成，但家属院的项目咱们还是可以好好谈的。你什么时候能写个项目书方案出来，咱们再具体敲定细节。”
陆铮思索片刻，说道：
“那就一个星期后，我把项目规划书做好拿给你看看。要是可以，咱们就签合同，准备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