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科长虽然心里早有猜测,夏广庆绝对不会承认他才是幕后主使。
可当亲耳听到夏广庆这般厚颜无耻、毫不犹豫地撇清关系,甚至还有倒打一耙的意思时,赵科长还是怒火中烧,实在无法接受,内心愤怒不已。
赵科长冲着夏广庆喊道:“夏厂长,你怎么能这样?明明就是你指使我干的!你逼我做事的时候威风得很,现在出了事,你就翻脸不认人?
我告诉你,别想得太容易,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垫背!公安同志,就是夏广庆指使我的,我跟陆铮无冤无仇,若不是他指使,我干嘛要针对陆铮!”
夏广庆却十分淡定,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反驳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指使你的?”
赵科长一下子被气蒙了,仔细一想,才惊觉自已根本拿不出证据。当时夏广庆只是口头交代他这件事,现场只有他们两人,根本没有其他旁证。
那1000块钱,夏广庆也是以家属院项目资金的名义给他的,没留下任何把柄。
见赵科长说不出话,夏广庆越发得意,冷漠地勾起嘴角,冷冷说道:
“既然没有证据,赵科长你就别胡说八道。我可不会认你胡乱编造的事,我夏某人再怎么样,也是厂长,我还是要脸有底线的,我的名声也不容许被人随意污蔑!”
听到夏广庆这样厚颜无耻的话,赵科长心中愤恨到了极点,大骂道:“你卑鄙无耻,坏到骨子里了!我真后悔,早知道你是这种人,当初就算因为贪污被抓进去,也不会受你要挟!”
一旁看热闹的工人们看着赵科长癫狂愤怒的样子,纷纷议论起来。有人说:“他这样子看着不像是装的。”还有人猜测:“难不成,这真的是夏广庆干的?”
这些窃窃私语传进夏广庆的耳朵里,他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自从当上厂长,这么多年来,夏广庆一直很会做表面功夫,在工人们心中形象向来不错。这次被怀疑议论,还是头一遭,对他的名声和形象极为不利。
他沉着脸,看向陆铮和贺援朝,质问道:
“陆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信任你,把家属院的工程交给你做,结果你就任由赵科长空口无凭地乱说,还带着公安来给我找麻烦,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还有公安同志,我知道你和陆铮关系好,但你可不能公报私仇,因为和他关系好就偏袒他,这可不行。我作为厂长,名声不能这样被随意污蔑,还请公安同志还我一个清白!”
陆铮被夏广庆这番无耻的话气笑了,讥讽道:
“夏厂长,你刚才还说赵科长没有证据不能乱说,不能随便诬陷你,怎么到了你这儿,就开始胡说八道了?赵科长指认了你,来找你问话有什么问题?
还说公安公报私仇,你这话可真有意思,难不成是你自已做了亏心事,心虚了?夏厂长,你别忘了,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有些时候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你做的那些坏事,报应很快就要来了!”
夏广庆没想到陆铮会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慌了。他心想,陆铮果然知道林家的事有自已的手笔,还以为陆铮这番话是在暗示要报林家的仇。
他在心里暗自警惕,接下来得小心陆铮报复,却不知陆铮早就开始谋划了。就在赵科长来工地那天,纺织厂仓库火灾的案子就已经立案调查。
之后,贺援朝按照线索,依次找当年参与此事的人。这些人不像夏广庆和周进山是领导干部,他们只是参与其中的小喽啰,拿的好处不多。
被公安叫到局里一审查,心里十分害怕,很快就招供了,还把出面办事的周金山供了出来。在贺援朝来工地之前,周金山刚被带走调查,现在,轮到夏广庆了。
贺援朝听到陆铮的话,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初从陆刚那里得知夏广庆和赵科长的谋划后,贺援朝就和陆铮通了气。
打算借着这个机会,让赵科长把夏广庆供出来,破坏夏广庆在厂里的威望,在大家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再把夏广庆带回局里调查。
于是,贺援朝开口道:“夏厂长,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请你跟我到局里走一趟吧,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
夏广庆一愣,问道:“什么案子?赵科长的事情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贺援朝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不是赵科长的事,是十年前纺织厂仓库的纵火案。”
夏广庆听到“十年前纺织厂纵火案”这几个字,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住了,好几秒都没回过神来,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案子都过去十年了,怎么会被公安重新立案调查?当初不都认定是意外,是管理员抽烟乱丢烟头导致的吗?而且管理员也死在火灾里了,怎么现在又来调查他?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说道:“公安同志,你开玩笑吧?十年前那案子不是早就有定论了吗?现在还调查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贺援朝冷冷地看着他,说道:“没有误会。前段时间我们接到举报,十年前的火灾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谋划,目的是为了掩盖纺织厂倒卖布料、侵吞国有资产的事。
经过调查走访,我们发现情况属实,而你,夏厂长,就是当年的主谋。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夏广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忙辩解:“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他不想去,可贺援朝这边已经立了案,铁证如山,说道:“这个案子已经立案了,请你配合调查,跟我们走吧。”
“已经立了案?!什么时候的事?我是被冤枉的,当年的火灾明明已经结案,就是意外,怎么可能还会立案?我不信!我怀疑你是在公报私仇!”
“这是逮捕文书,夏广庆,你看清楚了吗?”
贺援朝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逮捕文书,展开拿在手里,递到他眼皮子底下。
看清上面的字迹和公章,发现真的是逮捕文书以后,夏广庆满心不甘,后背冷汗直冒,却再说不出反驳的话。
有这份逮捕文书在,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他没有拒绝的资格。
与其被狼狈地强制带走,还不如体面一些,主动配合,起码后者还能而给他留一丝颜面。
夏广庆脚步虚浮,脸色难堪地被贺援朝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