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周寻羽的豪华大飞舟上。
人们只听见秦晏雪在自己的休息舱里叮叮当当地敲什么东西,好在到了夜半之后又没了动静。
其实是秦晏雪在用她的锅碗瓢盆爆改架子鼓,然后又花了点时间调教傀儡小雪,让她学会按谱子敲打架子鼓。
夜半后,秦晏雪便带着傀儡,照着和宋鸢约定的时间,前去一处秘密地点进行乐队第一次排练!
宋鸢讷讷地看着“秦晏雪”跟前一堆变了形的锅碗瓢盆,陷入沉思。
哈......秦师妹就是鬼点子多,能理解的。
然后她又看了眼“曲终散”手中的电吉他:“曲道友,你手中的是什么乐器,我先前不曾见过呢?它看着像是琵琶,却又不像。”
秦晏雪扫了两下弦,胡诌道:“额,这个......这东西叫琵他,是我自制而成,宋师姐没见过才是正常的。”
宋鸢又问:“那它旁边怎么还接了条线?这线又是做什么的?”
当然是用来接电的。
电吉他只有接了电、还有效果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才会有重金属那种炸裂的效果。
至于电又是哪来的?是秦晏雪刚才从辣辣那边要来的。
秦晏雪解释了几句,但是这东西太超前了,宋鸢听不明白,干脆提议道:
“那便不多说了,我们三人先合作试下再说。”
傀儡小雪已经将对应的琵琶曲谱交给宋鸢看过,宋鸢精通琵琶,早就对着谱子练熟了,就差和两位队友合作。
怎料这一合奏,宋鸢只感觉自己的脑子被炸开了花。
这......
这到底是啥啊!
她现在退队还来得及吗!
像是黑夜中的暴雷,撕裂寂静的同时震得心跳都在跟着动乱暴跳,偏偏她听到这样嘈杂至极的音乐,头还会忍不住跟着甩起来??
就连这死手也跟着不受控制,拨弦都变得更暴力,仿佛今晚她不把这琵琶的弦弹断都说不过去!
她震撼之余瞟了眼“秦晏雪”。
只见女孩拿着双筷子,熟练地对着那堆变了形状的锅碗瓢盆一顿敲打,脚上还时不时猛地一踩。
宋鸢:“!?!?!”
她难以置信,又瞟向“曲终散”的方向。
结果这位道友更是夸张,直接披下一头乌发,一边弹着“琵他”,一边像龙卷风似的旋转大甩头。
好......好吓人!
但又好刺激!她突然又没那么想退队了。
短暂的两分钟竟变得如此漫长,合奏完毕,宋鸢只觉脑袋快被摇成一团浆糊。
“敢问......敢问秦师妹、曲道友,这究竟是何种风情的乐曲?”她气喘吁吁地问。
“这不重要!”
秦晏雪刚刚经历了一番滚筒洗衣机式甩头,哪怕停下来了脑袋还有点晕。
只能闭着眼睛,缓缓抬起十指道:“这才是真正的音乐。”
宋鸢扶额沉默了一会儿。
“宋师姐,你不喜欢我们刚才的合奏吗?”
“说不上喜不喜欢,但我感受得到,方才我与你们合奏的时候是极为享受畅快的,我不会退队。”
宋鸢冷静下来,随后提出一个关键问题:
“诶,你们说妙音水镜听了这乐曲,会不会碎得更厉害了?”
“......”
好问题。
傀儡小雪:“碎就碎吧,反正它本来就是碎的,我们组队又不是冲着获奖去的。”
宋鸢:“那你们冲什么来的?”
傀儡小雪:“主要是为了满足曲终散这个显眼包的个人表演欲望。”
“喂?喂!”秦晏雪瞪了傀儡一眼,警告道:“你别揭我老底啊!”
傀儡小雪立马变老实了,“其实我也挺想表演一下的。”
宋鸢笑看二人,却是一副“嗑到了”的模样,打趣道:
“秦师妹,你就宠他吧......”
两个队友态度如此,宋鸢也干脆将心一横——豁出去了!
显眼包就显眼包,合欢宗那些强迫人的规矩、那些师兄的异样眼神,她都早已受够!
她宋鸢明日就是要当众发癫,吓死他们!她也想要又摇又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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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九霄宗广场上再度聚满了人。
时隔五年,大家再次见到了传闻中的上古法器“妙音水镜”。
水镜外形固然极美,但是整张镜面上遍布细碎的裂纹,也不知是要怎样美妙动人的旋律才能将其修复好。
今日评委席上仅有二人。
一位是负责维持秩序的燕宗主,另一位,则是合欢宗的庄宗主,负责保护并观察妙音水镜,然后及时公布水镜的修复情况(即分数)。
“乐修比试正式开始!请一号修士就位!”
......
因为申请组队的缘故,秦晏雪和宋鸢被重新排序,直接被排在了最后。
痛失前排!
只见前头候场的弟子手持五花八门的乐器,琴、筝、笙、箫,数不胜数,甚至还有人扛着全套编钟而来。
不过秦晏雪观看了头几个修士的表演,就没兴趣看下去了。
倒不是这些选手演奏得不好,而是因为没有让她特别感兴趣、朗朗上口的旋律,听久了便很容易有疲惫感。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水镜修了又碎,碎了又修,给的分数基本都在50-80分之间。
唯一一个给分超过80的选手,还是一位表演唱跳的奇男子。
参加乐修比试的修士很多,有些选手弹的曲子还特别长,转眼间天色转黑,两位评委席上的宗主都快听得打瞌睡了。
那些悠扬高雅的琴瑟之声初听悦耳,现在只觉得催眠。
要不是庄易然还得忙着公布水镜给出的分数,他真的会睡过去。
他叹息:“燕兄啊,看来我宗法宝这回也是难以破镜重圆。”
燕景懒得理他,“别吵吵,习惯就好,你让它继续破着能怎么了?又不差这一会儿。”
就在这时,庄易然突然留意到,候场的队伍末端站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宋鸢和曲终散,还有个云天宗忘了叫什么名的女修,他们三人......竟然选择了组队?
他愣了下,曲终散此人的举止,确实总叫人摸不着头脑,他发觉自己不知怎的,咋还莫名对曲终散的表演多了几分期待。
毕竟曲终散的灵宠昨日说过,他们还有许多其他作品尚未展示......
说不定,真有某种可能?
在庄宗主期待的目光下,全场唯一的组合终于压轴登场!
结果他就看见——
“秦晏雪”从储物袋里搬出了一大套,不知道被砸成了什么玩意的锅碗瓢盆。
然后还不慌不忙地掏出了一双筷子。
“......”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知道的人认为他们是在参加乐修比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台上吃席。
庄易然扶额苦笑,一拍脑袋,恨不得把自己拍死。
“开始吧,该干嘛干嘛,赶紧的!”
他就不该对曲终散报有一丝莫名其妙的希望!真该死啊!
话音落下,琵琶声起。
不知哪来的一束柔和光线,落在了宋鸢姣好的面容上。
转轴拨弦三两声,宋鸢不紧不慢地弹奏起来,弦音错落有致。
又是这种循规蹈矩的演奏,庄易然想。
怎料下一瞬——
一段异常激昂狂暴的旋律,以琵琶铮音为引,随之迸发而出!
天上打下的光线如同雷电闪烁,骤亮骤暗,颇有不闪瞎众人的眼睛誓不罢休之势!
狂热的旋律顷刻奏响,四面人群被惊得立即安静下来,就连原本昏昏欲睡的燕景都虎躯一震,瞬间抬头瞪大了眼睛。
只见“秦晏雪”手中的筷子如雨点般落在锅碗瓢盆上,而“曲终散”则疯狂地甩动墨发,手指在不知什么乐器上飞速滑动,哪怕是宋鸢也一改之前的优雅,一边甩头一边用力拨弦......
庄易然看着彻底疯狂的三人,眸光僵滞,浑身发颤,确诊为失去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这这这这这......
“礼崩乐坏啊!礼崩乐坏啊!!”
他心底大呼不好,敢问妙音水镜怎能受得住这样靡靡之音的荼毒!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抵是庄易然的脑袋开了光的缘故,他刚这么想着,怀中的妙音水镜竟开始剧烈颤抖!
喘息间,偌大的九霄宗传遍了庄易然尖锐的爆鸣:
“我——的——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