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铃的心意已决,几个丫鬟也不敢再多嘴。
姜铃也不想让这乌泱泱一大片的人留在身边,于是除了个从庄子上跟她过来的丫鬟留在外头守夜外,其余人都让她们回去了。
反正明日她就回庄上了,身边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只是在小院熄了灯,而她在外头坐了会儿秋千时,小院外却是传来动静。
也没找人通传,三表哥谢裕就闯了进来。
一见到姜铃,谢裕是忍不住呛了起来。
“你倒是聪明!竟然让爹爹帮你许了裴家!”
听见这话,姜铃是有些错愕,不晓得这谢裕大晚上的又是发什么疯。
她眉头微微皱起,一秒不想同谢裕多话。
只是她刚想站起离开,就被谢裕堵在了秋千上。
“怎么?如今我不过说你几句,你就怕我了?”
“胆子那么小,怎么就敢找上阿爹了!”
听见这个,姜铃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谢裕,她总觉得谢裕这是话里有话。
而就在这时,谢裕不知怎么说起了从前的事儿。
“嫁进了裴家,这以后少不得要同他去边境受苦!”
“你这样多病的身子,怎么受得住!”
“再说了,你不是想寻寻你阿爹阿娘的消息吗?”
“我的商行倒是开遍了各地,若你愿意我自可以帮你再打听打听。”
听见这话,姜铃的眼前一亮,不过下一刻谢裕说出的话,却是让她的心猛地一跳。
“只要你嫁了我,我自然带着你去寻岳父岳母的踪迹!”
“姜铃,你不是一直想进谢家门吗?只要你点头,我便同阿爹说去!”
“阿爹不同意,我就去阿娘面前跪,咱们的事儿总能成!”
“裴钰算哪个?不过就是个莽夫!哪有我懂你的好!”
“我谢裕头脑聪明、相貌英俊,绝对是个如意郎君!你嫁了我,我定不让你受委屈!”
“之前是我嘴硬辜负了祖母的好意,如今见着你同他在一起,我是真的后悔了!”
说到这里,谢裕已经伸手抓上了姜铃的胳膊。
只是听见这个,姜铃却是赶紧止住了谢裕的话。
然后他快速起身,对着谢裕开了口。
“三表哥,今日天色已经晚了。”
“纵使咱们是姨表兄妹,你也不该这时候在我院里逗留!”
“更何况,我已经定了人家,要嫁裴钰了。”
“虽然我只是个女子,但阿爹阿娘教我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是女子,也应当如是!”
“我晓得你是念着外祖母的话,舍不得我嫁出去。但咱们已经大了,自各有各的去处,这些玩笑话,你还是莫说了!”
“说多了……”
说到这里,姜铃使劲地一抬头。
“咱们怕是连兄妹也做不得了!”
“你说我攀高枝也好,寻富贵也罢,我想嫁得须得是真心珍视我的人!”
“就算你再好,咱没缘分的终究也只是没缘分!”
听着这话,谢裕一时愕然。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随口说的气话,姜灵居然听着了!
此时他是恨不得打自己的嘴!
但做过的错事,如今要弥补显然已经太迟。
只见天上的月光此时正好洒在姜铃的身上,她虽然看着柔弱,此时眼中却满是月华,如同……
一把刚出鞘的剑!
此时谢裕才意识到,原来有些事儿,错过了就真的是错过了。
与此同时,武城郡王府内……
“岂有此理!”
“不过是个乡野来的小丫头,竟然敢下我的面儿!”
武城郡夫人一回到府里,就变了脸色。
连带着身边服侍她的婆子,也被狠狠揪了两下肉。
“还有那该死的裴钰!”
“才几根毛,也敢拿他爹来压我!”
“真真是看不起我这武城郡府,看不起圣人了!”
想到这里,武城郡夫人更是气得不行,直接将丫鬟刚双手奉上的热茶全部淋在了丫鬟手上。
武城郡夫人好喝热茶,眼下倒下去的全是滚烫的水。
而底下丫鬟似是习惯了主母的做法,此刻手上尽管被热水滚烫烫地淋着,却是半点不敢开口叫唤。
所幸现在已是冬日,茶水凉得要快些,才没有把她手上全烫出泡来。
但今日武城郡夫人显然是怒极,光这样还不够解闷的,她淋完了热茶,随后又将茶盏往那小丫鬟身上一砸。
紧接着又是一脚狠狠地碾过丫鬟的腿肚子,直把丫鬟疼得脸都歪过去,才冷哼一声收回了脚。
“小贱蹄子,今日就放过你。”
“赶明儿,让我再发现你趁我不在,给郡王添茶的,我就斩断你的手。”
“一根根切下来,摆着当下酒菜。”
听见这话,丫鬟赶紧是跪了下来,浑身颤抖得厉害。
很快,前头传来什么异样的味道。
武城郡夫人瞥她一眼,只见丫鬟跪着的地上,已是尿出了一滩。
底下的丫鬟已经完全不敢说话,这地下的毯子是武城郡夫人刚定来的西域货。
放在屋子里才几日,而现在上面、上面全是她留下的污渍!可是她刚才已经极力控制,但又疼又惧之下,也顾不得身下。
而现在……
见着底下那一团的肮脏物,武城郡夫人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丫鬟原以为夫人会大大发怒,责骂她或是拿起椅子砸她。
却没想到,此时夫人却是一下子笑了起来。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丫鬟身旁。
“呵呵呵~我有那么可怕吗?”
“没眼力劲的贱蹄子,居然吓得尿出来!”
“呵呵~~”
“放心,我不仅不罚你,还要赏你呢!”
听见这话,丫鬟原以为今日夫人是心情好要放过她。
只是感谢的话语还来不及说出口,下一秒夫人说出的话却是将她打进冰窟窿。
“这毯子,可是西域新到的毛毯,价值百金!”
“就,赏你裹尸吧!”
话语说完,武城郡夫人身旁的婆子心领神会,赶紧给身旁的仆从递出个眼神。
下一秒,底下瘫软的丫鬟就被人拖了出去。
拖出去时,丫鬟还想求饶,但话还没说出口,负责拖人的仆役,就已经用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若是让这小蹄子多说一句,怕是连他也要被夫人赐死!
第二日,洛阳城外的乱葬岗上多了具尸体。
尸体上裹着上好的西域毛毯,轻薄暖和。
一到乱葬岗,就被流浪的荒民抢走了毛毯。
只是那荒民在乱葬岗也见识过许多的尸体,从没见过这样被折磨狠的。
与其称那东西做尸体,不如称作是一团烂肉。
与此同时,武城郡府的下人已经来报,说是处理好那丫鬟了。已经挑了没人的时候,送到乱葬岗去了,看尸体是肯定瞧不出是郡王府里的。
听到这话,武城郡夫人才微微点点头。
随后,常跟着的婆子帮武城郡夫人按起了头。
一边按着,夫人同婆子唠了起来。
“这外头的人总嚼舌根,说咱府里是吃人的地方!”
“咱可是郡王府!这些毛手毛脚做错事的,若是不好好惩戒,若是在圣人跟前失了礼数,那才是给府里招祸!”
“现在被说的,都不好光明正大处理了,真是让人心烦!”
“不过,就算是那些贱种发现了,又如何?”
“郡王是圣人唯一的亲外甥,那些贱种给我们提鞋都不配!”
“呵呵~”
“谢家、裴家,还有那小骚狐狸,咱后头的日子还多,且等着瞧吧!”
“想娶亲?我倒要看看,那姜铃能不能进裴家门!”
话语说到这儿,武城郡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后转头问向了正在帮她按头的婆子。
“你说,昨日那乡野来的丫头,长得同谢莲君有几分的相似?”
听见这话,婆子的手停了下来,思索了许久,才冒出个“六成”。
听见这话,武城郡夫人却是笑了起来。
“哈哈哈~”
“你真是老眼昏花了!”
“要我说……”
说到这儿,武城郡夫人的眼睛看向了窗外前几日才被她折断的梅花。
“至少有七成。”
“若是再加上那鲜灵劲儿,至少有八成!”
“你说,若是太子知道了这事儿,会怎样?”
“这花儿一般的美人儿,不得一碾就碎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