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盯着星象墙上凝固的狼首血雾,喉咙里泛起铁锈味。
紫灵的金铃索突然绷直,在东南窗棂上勒出三道焦痕。
";九幽谷的瘴气今晨退了七里。";莫尘甩去剑尖的血珠,青玉剑穗扫过星轨图上的瑶光位,";北巷茶铺的老王头说,他养的报丧鸟全往东南飞。";
窗外的天机城笼罩在反常的晨雾里,打更梆子声比平日早了半个时辰。
我摸出最后半张缩地符,符纸边缘的朱砂正在褪色——系统进入冷却期前给的补偿奖励,此刻却在掌心烫得惊人。
东市青石板上结着薄霜,卖早点的摊主见到我腰间天机阁令牌,蒸笼掀到一半又重重扣下。
穿绛红短打的货郎原本在兜售避毒香囊,见我走近立即卷起铺盖钻进巷子,竹扁担撞在墙头震落几粒冰碴。
";客官要买消息?";当铺柜台后伸出半截烟杆,掌柜的独眼被琉璃镜片放大成扭曲的椭圆,";三年前九幽谷活下来的樵夫,如今在城南义庄看门。";
我抛过去两枚刻着避邪咒的铜钱,铜钱还没落在乌木柜面上,掌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烟杆头指着我的窥天镜碎片,镜面不知何时映出叶无痕黑袍上的银线蛊纹,那些纹路正顺着铜钱爬向掌柜的手腕。
莫尘的剑比我的符纸快半分,青芒闪过时铜钱已钉入房梁。
掌柜瘫在太师椅里喘气,烟灰在琉璃镜片上烫出焦斑:";那疯子...在城西乱葬岗试过新炼的尸傀...";
城西乱葬岗的界碑被削去半截,我数着脚下越来越密集的引魂幡,幡尾缀着的铜铃全是哑的。
系统虽然罢工了,但上次签到获得的破阵罗盘还在怀里发烫,磁针突然卡在巽位与坤位之间剧烈震颤。
";退!";我拽着莫尘后跃的瞬间,三十六根骨刺从腐土中暴起。
沾着尸毒的倒刺擦过我束袖的银扣,在皮甲上刮出刺耳声响。
罗盘表面的阴阳鱼急速旋转,指北的磁针突然崩断半截——是叶无痕改良过的九宫锁魂阵。
我踩碎袖袋里备着的清心丹,药粉裹着灵力震开东南角的阵眼。
莫尘的剑气劈在阵枢位置,却像是砍进棉花堆。
阵纹突然翻转,本该生门的位置涌出带着磷火的毒雾。
";坎位三步,用火!";紫灵的声音从金铃索上传来,铃铛内壁的咒文正在发烫。
我将缩地符残片按在阵眼,符纸燃起的青焰瞬间吞噬整片毒雾。
阵纹崩解时爆开的冲击波掀飞三座无字碑,碑石碎屑在晨雾里划出尖锐的哨音。
穿过乱葬岗的界河结着黑冰,我半跪在渡口检查桥桩上的抓痕。
莫尘突然把我往后一扯,他剑锋挑破的蛛丝细若游魂,末端还粘着半片带蛊虫的槐叶——是叶无痕豢养的鬼面蛛。
";小心水底。";紫灵的铃铛突然发出蜂鸣,我甩出三张镇水符的瞬间,河面炸开七道水柱。
裹着腐尸的触手缠向脚踝,罗盘剩余的磁针全部指向我怀里的窥天镜碎片。
莫尘的剑阵截断两条触手,腥臭液体溅在青石板上蚀出蜂窝状孔洞。
我咬破指尖在镜面画出血符,三个月前的月食倒影突然凝成实体。
当镜中血月与现世朝阳重叠的刹那,所有触手都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
最后半里路走得格外安静,连风都凝固在枯树枝头。
当我踏进叶无痕上次现身的芦苇荡时,靴底突然陷进某种粘稠的灵力泥沼。
系统残留在经脉里的预警机制疯狂跳动,却比那道从背后袭来的剑气慢了半拍。
叶无痕的剑锋撕开我左肩布料时,我闻到他剑柄上沾染的曼陀罗香——和三个月前九幽裂隙里飘出的气味一模一样。
窥天镜碎片自行翻转,镜中映出的偷袭画面比我真实所见快了半息,就是这须臾之差让我偏开半寸要害。
血珠滴在芦苇叶上的声音格外清晰,我借着侧身卸力的姿势甩出袖中暗扣。
淬过雄黄的钢针钉入偷袭者残影,叶无痕的笑声像是从十三个方向同时传来:";阁主的血,比我想象的甜呢。";
右后方传来细微的灵力波动,我假装踉跄踩中暗桩,掌心早已蓄势的雷符拍向声源。
紫电炸开的强光里,莫尘的剑气精准刺穿三片飘落的黑袍碎片。
右肩伤口渗出的血珠在雷符余烬里蒸成赤雾,我借着刺痛感数清叶无痕的真气流转频率。
十三道残影中有三道踏碎了芦苇根部的冰晶——他的本体必须借助实体借力。
";坎位水洼!";我朝莫尘甩出半截断剑,剑柄上的天机阁符纹突然爆开强光。
叶无痕抬袖遮眼的瞬间,紫灵的金铃索缠住了他左脚踝的鬼面蛛刺青。
那东西果然是活的,青黑色蛛腿正在疯狂抓挠铃铛表面的避邪咒。
叶无痕的黑袍突然鼓胀如蝠翼,袖中涌出的磷火凝成九颗骷髅头。
我故意让护体罡气出现裂缝,当第三颗骷髅咬住左臂时,终于看清他掐诀时小指总会不自然地抽搐——是上次在九幽谷被我的破阵罗盘震伤的经脉!
";莫尘!
巽位三寸!";我假装踉跄着撞向阵眼位置的引魂幡,袖中暗藏的窥天镜碎片突然折射朝阳。
叶无痕本能地抬手遮挡右眼,那是他被瘴气侵蚀过的盲区。
莫尘的剑锋几乎贴着我的耳廓刺入他肋下三寸,青玉剑穗扫过时带起一簇暗紫色血花。
河面冻结的黑冰突然炸裂,叶无痕化作一团裹着尸臭味的黑雾遁入冰缝。
我甩出最后三枚刻着离火咒的铜钱,钱币在冰面上烧出焦黑的卦象。
紫灵的金铃索突然绷直成弦,末端铃铛映出东南方槐树上晃动的十三片枯叶。
";他要催动尸傀!";我扯断腰间的避毒香囊,雄黄粉混着系统上次奖励的驱邪砂洒向树冠。
莫尘的剑气紧随其后劈开树干,藏在年轮里的蛊虫卵簌簌掉落,在驱邪砂里扭曲成灰烬。
叶无痕的真身从树影里跌出时,黑袍下摆还粘着半张未燃尽的控尸符。
我踩碎怀里的清心丹玉瓶,药雾裹着灵力封住他周身七大要穴。
紫灵的铃铛突然发出清越嗡鸣,她发梢扫过我渗血的右手背时,渡过来的灵力带着桃木熏香的味道。
";阁主当真好算计。";叶无痕咳着血沫笑起来,嘴角咧开的弧度超出人类下颌极限,";可惜你忘了我修的是......";
莫尘的剑尖突然震颤着偏移半寸,本该刺入心口的致命一击只划破胸襟。
叶无痕体内爆开的尸毒瞬间染黑三丈内的芦苇,我拽着莫尘急退时,瞥见他后颈浮现的替命蛊纹——这疯子竟然把本命蛊种在了脊椎里!
系统残留在经脉里的预警灵力突然沸腾,我反手将窥天镜碎片按进河岸淤泥。
镜面映出的倒影里,叶无痕正在用断指蘸血画某种古老献祭阵图。
现实中的他却仍在十步外狞笑,左手完好无损地掐着控尸诀。
";他在用镜像分身施术!";我咬破舌尖喷出血雾,精血点在莫尘剑刃刻的破魔咒上。
剑光劈开虚空的刹那,镜面世界里的献祭阵已经完成大半,阵眼位置赫然是城主府的方位。
紫灵的金铃索突然缠住我的手腕,她指尖的温度透过银链传来:";不能让他完成血祭!";铃铛内壁的咒文烙在皮肤上,三个月前在秘境签到时获得的破界符自动激活。
符光撕开镜像裂缝的瞬间,我闻到了城主书房特有的龙涎香。
叶无痕的真身从镜中世界跌出时,黑袍上的银线蛊纹正在渗血。
莫尘的剑阵封死他所有退路,我趁机将雄黄粉混着驱邪砂拍进他后颈的蛊虫窍穴。
替命蛊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叶无痕的皮肤下鼓起数十个蠕动的肉瘤。
";你竟敢......";他的怒吼被河面突然掀起的阴风撕碎,整片芦苇荡的晨雾都开始凝结冰晶。
我胸口的天机阁令牌突然发烫,三个月前在乱葬岗签到获得的往生咒自动浮现,金光照出叶无痕脚下蔓延的血色阵纹——是古籍记载的九阴借势术!
紫灵突然拽着我疾退三丈,她袖中飞出的十二枚桃木钉钉住阵眼。
莫尘的剑气劈开阵枢位置,却像是斩进了千年玄铁。
叶无痕七窍流血的脸在阵光里扭曲变形:";阁主可知......天机城地底压着什么?";
系统残存的灵力突然刺痛丹田,我猛然想起上次窥天镜显示的城主府地脉图。
当第一缕黑气从阵纹中渗出时,怀里的破阵罗盘直接炸成碎片。
叶无痕的狂笑混着地底传来的闷响,整条界河的黑冰都在龟裂。
";他要引动......";紫灵的警告被突如其来的地动打断,我甩出所有库存的镇地符。
符纸燃烧的青烟里,叶无痕残破的黑袍逐渐化作飞灰,但那诡笑还凝滞在空气里。
莫尘的剑插在阵眼位置颤动不止,剑穗上挂着的避毒珠裂开细纹。
当最后一丝黑气渗入地缝,晨雾突然变得腥甜粘稠。
我擦去嘴角血渍时,发现紫灵的金铃索还缠在我腕间没松开。
她别过脸去查看莫尘的伤势,耳后却浮起薄红,铃铛轻轻擦过我掌心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