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的娘家,仅有一位双目失明的老母亲相依为伴,老人平素里也都是靠着女儿和女婿照料着。
如今女婿死了,女儿和外孙女也被赶了出来,整个家庭的生活重担自然而然地尽数落在了张云柔弱的肩头。
张云刚刚生下孩子不久,尚处于坐月子的阶段。
在此期间,身体虚弱的她也做不了重体力劳动,仅仅能够操持一些简单的针线活儿聊以度日。
等好不容易熬到前几日方才出了月子,张云赶忙收拾起那些精心制作的针线物件,匆匆去了京城打算将它们变卖换钱贴补家用。
她们所居住的村落恰好位于京城近郊,相较前往县城而言,去往京城反倒更为便捷近便。
张云在售卖绣品之时,偶然间听闻绣坊的老板提及,威远将军府上正在招奶娘。
张云心中不禁一动,暗自思忖道:
“若是能有幸进入将军府当了奶娘,不仅收入可观,或许还能借此改善家中窘困的境况。”
于是,张云就去了将军府应征尝试。
她进了威远将军府,府里先是查了她们的年龄是否是15到20岁;
又请了大夫来查看他们身体是否健康;
最后的检查是最让张云害羞的,是有嬷嬷来检查她们是否奶水充足,乳房形状是否饱满,乳汁品质如何。
最终,唯有张云与另外一位名叫王娘子的人被选中,一同担任威远将军府那位小小姐的乳娘。
张云满心欢喜地返回家中,将这个好消息告知给老娘。
她又想起来之后若是进了将军府,恐怕往后就鲜少有时间带着女儿陈萱回到陈家村了。
思及此处,张云决定趁着时间,赶忙带上孩子回去探望一下爷爷奶奶。
然而,令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一去竟然遭遇如此凄惨的境遇。
当她携女来到陈家之时,迎接她们母女俩的并非欢迎,反而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打骂。
张家人以为张云是来要银子的,没等她说话就动手了,张云就这样头破血流、狼狈不堪地被陈家之人驱赶而出。
她和她娘母女二人相依为命,本就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寡母,面对这般欺凌,根本无人能够挺身而出为她们撑腰作主,只能默默地忍受这份屈辱与不公。
的白婆子眼见女儿遭受此等磨难,心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她颤抖着双手,艰难地摸索着走出家门,恳请隔壁的邻居帮忙前去请村里的老郎中来家中诊治。
而眼下的情况便是如此糟糕,张云躺在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面色苍白如纸;一旁的白婆子则坐在床边,不停地念叨着狠心无情的陈家人。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娘子终于忍不住开口劝慰起白婆子来。她轻声细语地说道:
“娘莫要太过气恼了,伤身伤神不说,也无济于事。”
可话虽这么说,张云的内心深处其实同样充满了担忧。
毕竟自己身子如今这样了,仍需每日服药调理,像这样病恹恹的模样,又有哪家会放心让她去给人家的孩子哺乳呢?
张云心下叹息了一声,这也是没办法,自己毕竟这样子了,也不能瞒着人家还是先去威远侯府,告诉他们一声,到时候是拒了自己还是怎么样看人家怎么说吧。
张云跟白婆子打了个招呼后,便要出门。
白婆子见状,赶忙上前想要阻拦,嘴里还念叨着:
“云儿,还是让娘去吧,你这才刚醒呢,可别再劳累着了!”
张云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柔声说道:
“娘,您就放心吧,我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头还有点晕而已。要是您出去办事,我才会更加忧心呢。”
任凭白婆子如何劝说,张云始终不肯改变主意。
最终,白婆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一边唠唠叨叨地嘱咐着张云注意安全,一边送她出了门。
张云来到了京城,她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着威远侯府的后门走去。
到达后门处,张云抬起手轻轻敲响了门。
不多时,只听“吱呀”一声,门缓缓打开,负责看守后门的常婆婆一眼就认出了门口的张云,不禁好奇地问道:
“哟,陈娘子,咋这么早就过来啦?不是说好给了你好几日的时间吗?”
张云微笑着向常婆婆行了个礼,然后回答道:
“常婆婆,实在不好意思,劳烦您了。我确实有点急事想要找夫人禀报一下,所以就提前赶过来了。麻烦婆婆帮忙通传一声。”
常婆婆见张云言辞恳切,于是爽快地应道:
“好,那你且先在此处等一等。”
说完,常婆婆转身回屋,不一会儿功夫,就带着夫人身边的心儿走了出来。
只见心儿身穿一袭淡绿色的衣裙,身姿婀娜,她正是大少夫人跟前颇为得力的大丫鬟。
她来到陈娘子面前,上下扫了扫,这才开口问:
“如今这是晌午呢!大少夫人同大少爷正在用餐,怎么会就赶在这个时候,说吧什么事儿,我且先听听。”
张云这才开口跟心儿说道:
“心儿妹妹,昨天我不小心磕着头了,这会正伤着,你看看我这头这正吃着药呢,我怕是暂时喂不了小姐。”
说罢看心儿表情开始变了起来,她赶忙接着解释:
“不过妹妹别担心,这伤的不重再有个几天便好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停了药,还请心儿妹妹帮我在大少夫人面前说和两句,能否再容我在家养个几天?”
说着拉过心儿的手,塞了些铜板到心儿手里。
心儿摸索着手里铜板的数量,心中暗暗嫌弃,但也没有还回去。
虽说这钱不多,但对她来说总是个进项。
她是跟着大少夫人从娘家过来的,大少夫人原来就是县令家的女儿,他们这些跟着的丫鬟月例银子本就没多少。
虽然如今到了将军府,月例银子升了些,但大少夫人却更是严格要求他们了。
因着自己身份不高,所以魏晚青尤其怕别人说自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所以对自己身边的跟着的丫鬟很是严格。
稍有一点错漏或是让她不满意,便会惩罚他们,虽不会打人,但却会扣她们月钱。
故而,即使是她这个大丫鬟,手里其实也没多少钱。
所以这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于是她便冲陈娘子留了句“等着吧”便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