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煦静静地坐在杨柳床边,老大夫熟练为他包扎身上和手上那些刚刚与那人激烈打斗时所留下的伤口。
就在这时,原本安睡在杨柳身旁的小佑安突然醒了过来。
小家伙似乎并未感受到以往那温暖柔软的怀抱,小小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紧接着便张开粉嫩的小嘴,哇啦哇啦地大哭起来。
哭声瞬间打破了房间里原有的宁静氛围。
听到孩子的哭声,韩煦空出一只手来,将他抱入怀中。
当小佑安感受到熟悉且令人安心的气息后,很快就停止了哭泣,安静得像只乖巧的小兔子。
只见他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眼前的父亲。
这双眼睛清澈如水与他母亲如出一辙。
韩煦凝视着儿子那张天真无邪、还没长出牙齿的可爱笑脸,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儿子肉嘟嘟的小鼻子,然后又在他那胖乎乎的小屁股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并骂道:
“臭小子!”
就在此时,方才匆匆离去的店小二又如一阵风般疾驰而来,径直跑到韩煦面前,微微躬身行礼后说道:
“这位公子,我家掌柜便赶忙吩咐小的再来问问您,那贼人,公子作何打算呢?
不知是否需要小店帮忙将其送至官府?”
韩煦略一思索,随即拱手答道:
“多谢掌柜的挂心!还请掌柜的与小二哥今夜暂且帮我看守住这贼人,待到明日一早,我自会亲自将他押解至衙门之中。
倘若届时有官差前来问询相关事宜,也恳请掌柜的和小二哥能够仗义相助,替我等做个见证。”
店小二连忙应道:
“公子言重,即便到了衙门,我等自然也是如实相告的。”
韩煦再次抱拳施礼道: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诸位了。”
……
天还未亮透,昏迷中的杨柳便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她只觉得脑袋昏沉得厉害,身体也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待视线逐渐清晰后,她映入眼帘的便是躺在身旁的韩煦那熟悉的面容,以及睡在内侧、安安稳稳的孩子。
韩煦在一旁睡着,但显然睡得并不踏实。
隐约间听到一阵低低的啜泣声,这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
韩煦猛地一惊,瞬间从浅眠中苏醒过来。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杨柳蜷缩成一团的背影。
杨柳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尽管她努力让哭泣声变得安静而压抑,但时不时仍有一些细微的呜咽声传出来。
那声音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在黑暗中独自舔舐着伤口。
韩煦心疼不已,他迅速伸出手去,从背后紧紧地搂住了杨柳。
然后,他用力一拉,将杨柳整个人翻转过来,使其正面面对着自己。
这时,他才看清杨柳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些许迷茫、犹如笼罩着一层雾气般朦胧的大眼睛,此刻正源源不断地流淌着泪水。
她的嘴巴被自己的双手死死捂住,似乎生怕哭声会惊扰到其他人。
由于长时间捂着嘴,她的整张脸都因为憋气而涨得通红。
韩煦连忙轻轻地拉开杨柳捂住嘴唇的双手,将她紧紧地扣入怀中。
他用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杨柳的头发,另一只手则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嘴里发出极其轻柔的声音,像哄小孩子一般轻声哄着:
“乖,莫哭……莫哭……”
听着他的安慰,杨柳放出声来,但她声音却还是不大,细细小小的,像她人一般胆小。
哄了好一会儿,韩煦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将这眼泪哄回去,无奈之下,放在背上的手转而托住杨柳的小脸。
让她扬起脸来,自己俯下身一点一点的吻着她脸上的泪水,发现这泪水好似吻不完,便伸出舌头在杨柳的小脸上轻轻的开始舔拭。
一直从下巴舔到嘴角,再舔到脸颊,最终舔到眼角。
一番动作下来,杨柳确实没再哭泣,而是被他亲吻的动作牵动着心神。
韩煦看到她羞涩躲闪的眼神,轻笑出声:
“佑安都生了,怎还这么羞涩?”
说完,他低头含住红唇,在嘴里吸吮舔舐,没有更进一步,但却一直在作弄着那双唇。
再放开时,杨柳的唇周泛红,唇肉破皮,泛着丝丝的疼。
这般样子,明早定是要肿的。
一吻完毕,韩煦缓缓地抱着杨柳半坐起身来,轻轻地靠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他那修长的左手温柔地抓住杨柳的右手,小心翼翼地将其放置于床上,并紧紧地牵住,仿佛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失去这份珍贵的触感。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则如同呵护稀世珍宝一般,轻柔地搂住杨柳纤细的腰身,而大拇指更是不自觉地在她那娇嫩的腰侧轻轻摩挲着,带来阵阵令人心醉神迷的酥麻感。
此刻,韩煦终于打破了沉默,缓缓地开口说道,然而他的声音已不再像方才那般轻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法掩饰的悲伤:
“为何如此决然地就要离开我呢?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让你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面对韩煦深情且满含哀怨的质问,杨柳不禁微微踌躇起来,心中暗自纠结着到底该不该说出真相。
她的嘴唇轻启又合上,数次欲言又止,因为她实在害怕一旦把话说出口,撕破了彼此之间最后的一层脸皮,那么对于他们两人来说,恐怕都会陷入难以收拾的尴尬局面。
就在杨柳犹豫不决的时候,韩煦忽然低下头去,在她那如羊脂玉般洁白细腻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紧接着,他再次抬起头来,用那略带沙哑、半是诱哄半是哀求的语气轻声说道:
“我的好娘子,为夫甚是委屈,好好的娘子突然便要与我合离,我却不知为何?求娘子可怜可怜你夫君吧。”
杨柳听着他的话,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原本坚定如铁的心开始逐渐变软。
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艰难地张开了口,缓缓说道:
“难道不是你对那汪小姐讲,我不过是一个来自穷乡僻壤的村妇吗?
现如今的我已然配不上你的身份,而且你满心欢喜的只有那位汪小姐,如今一心只想休了我,将我与佑安打发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才好安心地迎娶那位汪小姐进门。”
话音刚落,只见韩煦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仿佛能滴出水来,但他的声音却依旧带着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
“娘子,为夫我从来都没有这般想过。究竟是谁跟你说了这些胡言乱语?莫非是那个汪嫣然不成?”
然而,面对韩煦的质问,杨柳并未答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默默地凝视着他。
眼神似嗔似怨,就好像是在默认韩煦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