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也不恼怒。
他弯腰捡起掉落的眼镜,镜片已经摔碎,他不以为意。秦南拍掉身上的灰,冷淡望着父亲:“爸,张家靠不住,秦家不如及时收手回南城。”
南城,好歹是一条退路。
南城虽不如京城繁华富庶,但好歹是秦家的地盘。
秦南相信,只要远离秦湘,秦家就能保住平安富贵。但秦家偏偏屡次主动招惹,也别怪秦湘反攻了。
“我看你是做研究做糊涂了!放着好日子不过,回什么南城!”秦父破口大骂。
秦南转身离去。
秦东搀扶着秦父在一旁椅子坐下。秦东安慰道:“爸,您别生气。张家虽失去东湾港口的项目,但张家的底子还在。我们借用张家的基建底子,也参与东湾港口项目,也有中标的可能。 ”
反正秦家和张家已经很难分割,是利益共同体。
秦父皱眉:“得罪国家研究所的老院长,还能拿到项目?”
秦东:“不是还有秦湘吗?只要能说服秦湘帮忙,咱们家就有机会拿下项目。”
秦父若有所思。
秦湘如今在物理研究所,也算独占一席。秦湘和老院长关系也很不错。
秦父道:“秦湘那倔脾气,她会愿意帮我们?”
秦东推推眼镜:“事在人为。”
...
黄昏,秦湘从研究所出来。黄昏日暮,街上的车辆增多,祈白安安静静地站在路边,身后是一辆不起眼的小轿车。
看见秦湘,祈白眼睛瞬间亮起来:“阿湘姐姐!”
祈白走过来,主动接过秦湘的文件包。
秦湘道:“不用你亲自来接我。”
祈白眉眼弯弯:“下午没课,就来接你下班。”
顿了顿,祈白垂下眉眼,语气很闷说:“阿湘姐姐,后天是我生日,可惜那天有晚课。”
难得一次的生日,他却不能早点回到秦湘身边。
有点失望。
秦湘道:“没关系,后天我有空,晚上我去学校接你。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祈白眼睛瞬间亮起来,期待地说:“我想要一束花。”
很小的愿望,很容易满足。
秦湘颔首:“好。”
话还没说完,秦湘瞧见一辆黑色豪车行驶过来。车门打开,一身笔挺西装的秦东走过来。
秦东拦住秦湘:“咱们谈谈?”
秦湘:“不谈。”
秦东不悦皱眉,他实在不喜欢秦湘这冷淡疏离的态度。
秦东拿出身为秦家长子的威严,严肃批评道:“凝月年龄小不懂事,你何必同她计较?张老爷子一把年纪了,因为项目的事住进医院。秦湘,你这做法太狠了。”
秦湘双手环胸,靠在车上,眉眼冷淡望着秦东。
秦湘反问:“张老爷子雇地痞流氓抓我,想要谋杀我,难道他做法不狠?”
秦东:“你如今平安无恙!”
秦湘:“我平安无恙,就能忽视张家对我的伤害,这是什么道理?”
伤害未遂,就不是伤害了?
秦东气得噎住。
秦家的弟弟妹妹,哪个不尊重他这个大哥?唯独秦湘,任性妄为不尊重兄长。
秦东眉眼难掩失望:“秦湘,你实在太自私太任性,完全不懂大局为重的道理。”
秦湘打哈欠:“对对对,我就是自私任性!我不仅要弄垮张家,我还要弄垮秦家。”
秦东冷笑:“弄垮秦家?你以为你是谁?”
秦湘一字一句道:“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是前世秦东最爱说的四个字。前世秦湘回到秦家,秦东总是仗着长子的身份教育秦湘,批判秦湘自私自利。
秦湘被他打击得自信心尽毁,越发胆小懦弱。
如今重活一世,秦湘早就看透秦东的那层伪装。秦东的性格,说白了就是大男子主义,秦东内心深处根本看不起女子,哪怕是自己的亲妹妹,他也看不起。
秦东总觉得,女子是男人的附庸,女人就该全心全意听男人的安排。
一旦女人反抗,秦东就会指责她“自私”“凉薄”。
马路边,秦东眼里的厌恶越来越重。他皱着浓眉,打量秦湘,又打量秦湘身边的祈白。
这秦湘真是完全没有品德可言,大庭广众之下,还把一个小情人带在身边,完全不像个正经姑娘。
秦东深呼吸一口气,稍作退步:“之前爸爸他意气用事,在报纸上刊登断亲协议,此协议作废。以后你还是我秦家的女儿。”
秦东想,秦湘故意闹这么一通,不就是想回秦家?
既如此,他便成全秦湘。
以后秦家可以承认秦湘的亲生女儿身份。
秦湘啧了声:“秦家好大的脸。断亲协议说立就立,说废就废。”
秦东恼怒:“秦湘!你到底想怎么样?”
秦湘挑眉:“我想让秦家滚出京城,永远不出现在我面前,我想送秦凝月回去坐牢。”
她是真的讨厌秦家。
讨厌秦家每一个人。
秦湘恨不得永远不再见到秦家的人,脏污了她的眼睛。
秦东暗自磨牙,他说:“你果然一直在记恨凝月。秦湘,你真的太自私了,我对你很失望——”
秦湘揉揉耳朵,对秦东的话已经免疫了。
打压她的话,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
秦湘走进副驾驶座,她打开车窗,视线凉凉地望向秦东:“你自诩秦家长子,为了秦家前途拼尽所有。可将来你会发现,都是一场空。”
秦东:“你什么意思?”
秦湘笑了笑,关了车窗。
祈白安安静静开车。
秦湘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看到越来越远的秦东。
秦湘这段日子,一直在思考秦家每个人的弱点。要想报复秦家的人,拿走秦家的钱财还不够,要抓住他们的痛点。
秦东的痛点是他的血缘。
秦东自诩是秦家长子,极看重血缘亲属关系,他为了秦家殚精竭虑。可将来秦东会发现,他根本就不是秦家的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