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终于动了。
他向后退了两步,避开了对方那仿佛能侵蚀人心的目光。
然后,他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拒绝。”
“我对你说的这些,没、有、任、何、兴、趣。”
“哦?”
白发魔主脸上的魅惑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审视和一丝被忤逆的愠怒,仿佛高高在上的女王,受到了凡人的冒犯。
“那告诉我,你为何要阻止我?”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高高在上的质问与审判。
“这具身体,本就是我当年为求一线生机,分裂出去的一缕残魂转世!”
“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我们本就是一体!”
“现在,不过是本源归一,重新融合罢了!”
“更何况,你以为就凭你,有能力干涉我吗?”
林凡终于抬起眼,直视着对方那双空洞而疯狂的眸子,眼神中没有一丝畏惧,反而充满了怜悯与嘲讽。
“你和她,不同。”
他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眼神却仿佛穿透了这具躯壳,看到了那个妖娆妩媚,精于算计,却也有着自己底线和坚持的身影。
“她是冷绯烟,不是你,她有自己的意志,有自己的选择,她是绝对不会愿意被你取代的。”
林凡一字一顿,清晰无比,仿佛要将每个字都刻在对方的灵魂深处。
“而你……”
他嘴角扯出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不过是一个苟延残喘了不知多少岁月,妄图鸠占鹊巢,抹杀他人意志来让自己重活一次的……可怜虫罢了。”
“你所谓的融合,不过是彻底的吞噬和取代!”
“一旦让你得逞,她就不再是她了!”
“你和她,从本质上,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
“哦?”
白发魔主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极其诡异,充满玩味的弧度。
“说得真是冠冕堂皇,大义凛然。”
她伸出苍白如雪的手指,遥遥指向林凡的心脏位置,仿佛能看穿血肉,直抵灵魂深处。
“可是……我能清晰地感觉到。”
“在你这具皮囊之下,似乎也盘踞着一股……嗯,不属于你现在这个‘林凡’的意志,对吧?”
她微微歪头,雪白长发如瀑垂落,空洞的眼眸中却闪烁着洞悉一切的戏谑。
她甚至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模仿着从冷绯烟那破碎记忆中窥见的画面。
“再加上这具身体里,关于你的那些有趣的记忆……”
“你以前那些远超自身境界的爆发。”
“那些层出不穷,连我都感到惊奇的诡异手段。”
“那些不属于这个尘世的见识……”
“应该,都来自于你身体里那个‘他’吧?”
白发魔主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而邪异的穿透力,如同魔音,试图钻入林凡的心防。
“我看你的身体,似乎也并未对那股意志产生任何排斥和影响。”
“这恰恰说明,你们也是同源,不是吗?”
她步步紧逼,无形的压力伴随着讥讽的言语,笼罩向林凡。
“那你呢?”
“你会融合你身体里的那份记忆和意志吗?”
“还是说你一开始就不打算接纳另一个自己?只是觉得他有利用价值罢了?”
……
“怎么,不说话了?”
白发魔主脸上的玩味更浓。
“被我说中了心事?”
“所以啊,你其实是既想要‘他’带来的力量和好处,又贪恋着现在这个‘林凡’的身份和存在,不愿融合对吗?”
“真是虚伪啊……”
林凡沉默了。
并非无言以对,而是心神刹那间沉入那片熟悉的心海之中。
心海中央,赤魇依旧是那副慵懒模样,翘着二郎腿,嘴角挂着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戏谑。
“你看我干嘛?脑子被驴踢了?”
赤魇懒洋洋的声音直接在林凡心底响起。
“忘了?咱俩都从蓝星那地方过来的,从小接受的思想教育都是一样的。”
“你小子撅个屁股,老子就知道你憋着什么屁!”
赤魇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语气随意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大胆怼回去!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而且你本来跟我就不像,我当初可比你潇洒自由多了。”
“再说了,”他顿了顿,语气稍稍正经了些,“如果你小子以后实力上来了,帮我……嗯,准确说,是帮‘我们’,把前世那些糟心事儿都平了,也就那么回事了。”
林凡凝视着赤魇那道越来越凝实的身影,同源的感应让他瞬间捕捉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
林凡在心海中直接发问。
“不需要融合,也能让你……或者说,让‘我们’的前世意志,以某种形式独立存在?”
他想到了最简单粗暴的可能:“比如,找个肉身,让你夺舍重生?”
赤魇闻言,摇了摇头,脸上戏谑收敛,罕见地浮现一丝凝重。
“你想得太简单了。你忘了我们的本源是什么?九狱红莲!焚尽万物的业火之力!”
“除了你我这种特殊血脉,并且是经历过业火反复淬炼的肉身,寻常的躯壳就是稍微沾染一丝业火,都得瞬间化为飞灰!”
“不过嘛……”
赤魇话锋一转,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德行。
“方案确实有,但风险贼大,一个操作不好,你小子可能直接没。”
“现在跟你说这些还太早,等你丹田里那朵破莲花,真正长出个形状来再说。”
“赶紧的,先把你眼前的事情解决了!”
林凡心神瞬间回归现实。
他的眼神,在刹那间变得无比坚定,锐利如刀锋!
白发魔主一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林凡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此刻见他眼神恢复清明,不由得玩味地拨弄着垂落胸前的一缕雪白长发。
“怎么样?和你体内那个‘老朋友’沟通完了?”
“他是不是对你这种既要又要的虚伪想法,感到很失望?”
“明明本是一体,却死不承认,还妄想将对方剥离出去,真是可悲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