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确的门……祁璟韬看着面前出现的二十三道门，对于这种拙劣的障眼法不屑一顾。
一缕白光从他手中飞出，顷刻间，数道门崩裂开来。
祁璟韬往前看去，就见面前一道门都没有了。果然，这才是水花魁的行事作风。
他也不打算再和水花魁耗下去了，准备直接撕开这个空间去找商羽。
轰——
祁璟韬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狠狠波动一下，这是穿越空间时特有的感觉。
但在梦中，这只能说明——商羽现在有生命危险！
心念一动，一把古朴的长剑就出现在祁璟韬手中。他挥剑劈下，面前的黑暗虚空被劈裂开来。
长剑消失，他又回到了最开始遇到商羽的那条小路。
刚才穿越空间的感觉也消失了，果然，对于万象瞳的拥有者来说，生死已经不存在了。
但即便如此，商羽的梦境恐怕也经不住祁璟韬的强攻。
“璟韬——璟韬——”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祁璟韬一愣。
“别玩儿了！回家吃饭了！”
眼前雾蒙蒙的小道瞬间清晰起来，这条路，祁璟韬知道自己来过，并且很熟悉，可一时间，他有些记不清了。
顺着小路往前，是一个村落，每家每户都空空荡荡，唯独一个小破屋前，立着一男一女。
“这孩子，又跑哪儿去野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女人走上前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走了，回家吃饭了。”
这是他的父母，死了一千多年的父母。
祁璟韬不像商羽那么年轻，对于父母的感情，他也早就淡忘。
于是，他果断出剑斩下，这个小村子，瞬间被夷为平地。那年天灾，早就将这个村子从地图上抹除掉了。
他不是一个感时伤怀的人，更不是一个念旧的人。对于早就消失的事物，他不会多看一眼。千年前如此，以后更是如此。
所以，这世间，没有能够困住祁璟韬的幻境。
村落消失后，此处就是一片荒地。但如此细节的场景浮现，祁璟韬明白，水花魁读取了他的记忆。
不过不敢太过深入，否则早就被他揪出来了。
他在原地站着感知一瞬，右脚抬起又落下，大地崩裂，天空像玻璃碎片那般落下。
哗哗声之中，祁璟韬飘浮到半空中，周围的一切迅速倒退。
只是那些玻璃碎片中，有些商羽零碎的记忆——
按理来说，祁璟韬对于窥探他人记忆这种事是不屑一顾的，但他还是没忍住看了过去——
雨天，商羽从学校狂奔而出，冲进医院直奔地下室，那里，有他父亲早已凉透了的尸体。
这年他才刚上初中，监护人都过世了，他理应进福利院。但不知为什么，他没有去。
……
中考考场，商羽背着书包从内走出，独自一人；
祁璟韬记得这一幕，因为他当时碰巧路过，便把车在考场对面停了一会儿。
高中学校可以寄宿，但商羽没有选择住校，选择每天早上早起赶一小时公交车到校。
除了学校，最多的就是商羽窝在家里。不上课的时候，尤其是寒暑假，商羽就躺着，一躺就是一整天。躺够了就坐起来刷题，饿了就泡个面，偶尔下楼吃碗抄手。这种极为不规律的作息，让祁璟韬看了都叹气。
后来，他偶然发现孙连留的塑料瓶可以抓小鬼，就经常去捉些小鬼来陪他聊天。
至于钱，他一直靠的都是特困生补助。
高考那年，商羽考上明宁大学物理系。拿到通知书那天，一起来的还有一张银行卡。不是学校给的，但卡是商羽的名字，上面有二十万。
他拿着这笔钱，独自去旅行了一番。
上大学后，就住校了。
他不是个好学生，每天都在混日子，不过，没有挂过科都是低空飞过。
稀里糊涂地混到毕业，商羽找了个工作，后来，悬赏令一发布，他就立刻辞职。
不过，祁璟韬发现了个有意思的地方——
客栈在悬赏令发布之初丢过两次小鬼，而在商羽的记忆中，他进入过地下室两次。时间，恰好和那次对得上。
有趣——
后面的他就都知道了，也就没再看下去。
等这一段路走完，面前出现一道防盗门，正是商羽他们家的。
祁璟韬没有犹豫直接推开，就看到里面商羽，正用水果刀抵着水花魁的脖子：“说！”
门轰地一声打开，商羽一时错愕：“祁爷？”
不对！虽然祁璟韬被困住的可能性不大，但说不定这又是水花魁搞出来的幺蛾子。
好巧，水花魁也趁着他微微松手的这一瞬消失在原地。
“当心！”祁璟韬扬声道。
下一刻，商羽就感到一把冰冷的刀刃抵在自己脖子上。
“别——动——”水花魁扭曲的声音在商羽耳边响起，“祁璟韬，别存侥幸心理！你觉得，你从那儿过来，和我动一动手，谁会更快一些？”
祁璟韬厌恶被人威胁，当即脸就黑了下来。
“搞什么兄弟！你拿我威胁祁爷？”商羽抓着水花魁的手，“你是活几百年活成小婴儿了吗？”
“呵呵——你不是说这儿是你的梦么？那你倒是跑啊？”水花魁将刀刃压下，整个躲在商羽身后，“祁璟韬！你厌恶现在被我威胁是吗？”
疯了，还挑衅，那可是祁爷啊！
祁璟韬手里还握着那把古剑，闻言，略微抬手。
水花魁反应十分激烈：“你干什么！别乱动！要是乱动！我就杀了他！咱们谁也别想出去！”
“杀了他？”祁璟韬冷冷一笑，“你刚刚，不是杀过了吗？杀死没？”
杀过了？商羽忽然就记起来刚才的一幕幕，明明那个假的母亲将刀刺入他的后脑，那感觉，的确像是死了。
一样的感觉还有……武金那晚！
所以说，之前在篮球场，祁璟韬那么急着出手，不是为了杀他？要杀的是那个黑影！因为如果自己被骗过去了，祁璟韬是杀不死他的！
祁璟韬没有不信任他，只是不敢赌。
上位者如他，当了西南地区鬼怪这么多年的王，要是出了岔子，后果的确是不堪设想。
他有他的考量！
他没有要杀我，他是在救我！
刚刚水花魁的威胁下，祁璟韬也只是脸黑，但现在看着商羽双眼变得亮亮的，他皱眉了。
这小孩儿怎么了？被劫持了还这么兴奋？
祁璟韬目光放在商羽攥着水花魁的那只手上：“我现在不动水花魁，交给你来。”
“我？祁爷，我该怎么？”
“杀我？你以为杀我是那么好……”
“开启你的万象瞳。”祁璟韬无视水花魁，“之前你多有消耗，不过现在只是用一下，无妨。”
商羽现在百分百相信祁璟韬，双眸一变，他看着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光影，问道：“祁爷，现在呢？”
“捏紧水花魁的手腕，在脑海中想象他的能力。”
商羽照做，顿时就听到水花魁的惨叫，刀掉在地上。
祁璟韬这边，能看到水花魁的魂魄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变成米粒大小，等级骤降，现在才刚到丁上。
这时候他才出手，将水花魁收住。
“感觉如何？”
“我好像……有了水花魁的能力？”
祁璟韬嘴角微微勾起：“你的是鬼瞳，世间鬼怪，都会对你俯首。这便是为什么你抓住水花魁的时候他挣脱不开。”
“原来是这样！”
难怪他一窍不通的时候就能把小鬼直接塞进塑料瓶。
不过前几天祁璟韬不是还说他对万象瞳不了解吗？莫非，这是这几天才看的？
商羽不自觉一笑，脑门忽的就被一拍：“这是个捷径，但只对小鬼有效，而且很危险。这次之所以这么顺利，是因为你对水花魁的能力认知清晰。要是换个别的不熟悉的，你就只能被人杀来杀去的。所以修炼最主要的，还是得靠你自己。”
商羽狠狠点头，看上去很高兴：“祁爷，那我现在是不是也有给人造梦的能力了？”
“你想做什么？”
商羽有些扭捏：“您救了我好几次，我想给您造个梦。”
不知天高地厚！祁璟韬冷声道：“不行。”
“好吧……”
“我的精神力比你强太多，你要是想给我造梦，先把自己的精神力修炼起来再说。”祁璟韬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他又想到之前商羽面对自己父母哭成那样，继续道，“梦境始终是假，偶尔进去可以作为消遣，但沉溺其中，不是好事。”
“我知道啦！谢谢祁爷！”商羽心念一动，一片狼藉的屋子恢复最初的整洁，他还想说什么。
“你现在身体已经濒临极限，不适合造梦。”祁璟韬率先开口打断，“下次吧，有机会我还可以入你的梦。”
说罢，祁璟韬便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