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重的空气被一阵风一扫而空，祁璟韬睁眼看去，首先看到的就是站在他面前的商羽。
周围隔绝那些黑气的结界也是他布置的，能做到这个程度，说明白夭教得很不错。
“祁爷！”商羽的神情有些过于热切，祁璟韬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对劲。
“走吧。”当下的情况不明，但祁璟韬能确定这是在现实世界之中，眼前的商羽也是真的商羽。
能造成这种情况的……替灵傀！
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掉一个人的魂魄，同时让此人的意识陷入幻境。只要这人不再怀疑幻境的真实性，魂魄就会消散，这副壳子就会完完全全属于替灵傀。
而这个过程，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除非，替灵傀演技实在是太烂，寻常的术士是根本察觉不到的。
这种案例有很多，但那种忽然性格大变的人，绝对不是。
替代是悄无声息的，替灵傀会选择最有价值的人替代。
比如商羽，替灵傀完全替代他之后，自然也会得到万象瞳。
果然够阴险！
祁璟韬虽然相信商羽的心智坚定，但气愤于替灵傀的阴险。
当下的情况， 也不能轻举妄动。要想赶走替灵傀，现在的条件肯定是不够的，得回去准备一下。
他转身走在前面，低头给赵成钰那边发消息表示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一回头，商羽果然还没跟上来。
见他那模样，用着别人的壳子正在原地左顾右盼看着这个世界。祁璟韬心里很不舒服，这种情绪几百年都没有过了。
商羽看完周围的一切，一回头就对上了祁璟韬考究的目光。
“在看什么？”毕竟活了一千年，这点自制力祁璟韬还是有的。
“没……”商羽浑身一震，看上去有些心虚，“祁爷，我刚刚好像看到赵宵了？”
“在哪儿？”
话是这么问，但祁璟韬已经注意到了旋涡所在的地方，那里有魂契的气息。
不过，是压制的气息。
商羽抬手也指了过去：“好像是那儿！”
看来是在下套了！祁璟韬点点头：“在这儿等我一下。”
话音才落，他的身形便消失在原地。
明亮的橙黄色灯光下，商羽微微眯眼，一手抬起手指触碰眼皮，就像是在对待一个珍宝一般轻轻抚摸。
他看向旋涡所在的地方，嘴角露出一个不正常的笑。
而他后面五十米的地方，祁璟韬正站在一座桥上，冷眼看着这人的一举一动。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一点白光从祁璟韬指尖弹出，悄无声息地没入商羽的后脑。
又过了五分钟，一股气场自旋涡所在地爆开，赵宵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他现在被不知名的东西影响了神智，魂契的压制已经启动。
祁璟韬去看的时候，发现已经是不可逆的了。于是他当机立断，直接让赵宵魂飞魄散。
毕竟有魂契在，他大可回去后再将赵宵碎裂的魂魄养回来。
劲风吹起商羽的头发，他有些冷地拢了拢外衣，不确定地看向旋涡那里——祁璟韬就是祁璟韬，这种小把戏果然不能把他怎么样。
他有些遗憾地想着，还是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崇拜欣喜的神情：“祁爷！”
祁璟韬出现在岸边，朝他点点头：“走吧。”
“赵……赵宵呢？”商羽朝他身后看去。
“魂飞魄散了。”祁璟韬说得很淡然，毫不设防地就把背影留给商羽。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好时机。
但，替换还没有完全结束，目光得放长远一些。
商羽快步追上祁璟韬：“祁爷，您知道影摄人心吗？”
“知道，是一种极为阴毒的巫术。可以不知不觉中将两个人的命格互换，将原本属于一个人的运势全部转到另外一个人身上。从理论上说，要是操作得当，即便去了地府，也查不出来。”祁璟韬说着，神情也冷了下来。
商羽此刻已经和祁璟韬并排走在了一起，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理论上来说……祁爷的意思是只有您能做到这一点么？”
祁璟韬没否认：“你们在宿舍发现什么了？”
“这个！”商羽拉开斜挎包，从里面拿出那面镜子和针孔摄像头。
祁璟韬只拿过了针孔摄像头，并很顺利地找到了那张黄纸，面色当即就变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老冯，让你们组的信息技术专家待命。”
说罢，他就将摄像头装进衣兜。
“祁爷祁爷，所以说这种符文和现代科技结合也是可以起效的了？”
“差不多，不过得配上一些特定的符文，提供一个接口。”祁璟韬看了商羽一眼，“这些歪门邪道，不要去搞。”
“我知道的祁爷！”商羽眯眼一笑，本来是很正常的神情，却能在大晚上让人瘆得慌。
从语气神态方面，都没有任何问题。祁璟韬默默地看着，商羽眼中完全没有笑意。
毕竟人现在占着商羽的壳子，祁璟韬过去见过一些人，壳子是空的，他忽然开始害怕，要是商羽也……
万象瞳只能保肉身不死不灭，至于能否保住魂魄，他不知道。
商羽正笑着，一只手忽然猛地拍在他道肩膀上，他一抬头就对上祁璟韬眼中的森然杀机，整个人一僵——难道他发现什么了？
不可能，这种事情一向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祁璟韬再厉害，也不可能一眼看得出来！
“祁爷，您怎么了？”心中怦怦跳个不停，商羽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在颤抖。
太可怕了，这个人！
他不会真的看出什么了吧？
祁璟韬强压心中的怒火，处处受限令他很不舒服。
白发？祁璟韬长白发了！
哈哈哈哈——他长白头发了！时间开始流动了！他要死了！
得找机会，把这条消息传出去！
三个月前万鬼潮那次他也在，他当时就觉得，祁璟韬太急了一些。可是绝大多数的鬼怪还是害怕他，不敢冒险。
而现在，实实在在的证据！
天人五衰！哪怕你是祁璟韬又如何？还不是要死了！到时候，我们所有的联合起来围攻你，看你怎么活！
不能冲动！祁璟韬垂眸将眼底的杀机掩盖过去，道：“商羽，你听好了，这种歪门邪道，绝不能碰！知道了吗？”
他急了，也是，马上要死的人了，急于培养一个继承人，在情理之中。
难怪，他对这个万象瞳这么上心！
等等，这个万象瞳的记忆……他居然对祁璟韬动心了？
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