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思考了一个晚上，最后还是决定要一起住校，商羽和祁璟韬就带着他们去买该买的东西，将带回的礼物拿回客栈分发。
准备好一切后，商羽在九月一号带他们去报名，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
以后就只需要周末来接孩子了！
他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欢快，当天拉着祁璟韬去吃了顿好的庆祝一下。正好异管局有会议需要两个人一起去，就一起去骚扰了一下李晏舟。
十月中旬，商羽需要出趟差，公司的一些事情需要他去国外，得半个多月才能回来。临走前一天晚上他居然有点儿分离焦虑，祁璟韬有些担心他的精神状态，私底下联系了一下丁昭。
等把人送上飞机后，祁璟韬忽然意识到一件事——现在武金还在神农架没有回来，商羽又出差了，接送孩子，好像都落在他一个人头上了？
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
不过值得欣慰的事，首映礼前那几天，他总觉得自己和商羽之间隔着一层什么，首映礼过后这一层似乎就淡化了不少，虽然不至于消失，不过慢慢来总会好的。
坐在车里，祁璟韬捞起袖子看了一眼，不由得扶额——他这次回来后，商羽越来越喜欢咬他了，小臂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齿痕。
不过这次商羽出差回来，这些差不多就该消失了。
他将袖子放下来，手机在此刻响了起来，是武金。
“喂，祁爷，那二十二具骸骨我们已经全部运出来了！”武金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周围很安静，“那些铜牌也都请专家来鉴定了，确定是宋朝的，资料我打包了一份，已经给您传过去了！”
“好，辛苦了，您那边要处理完了吧？”
“快了快了！”武金声音听上去有点儿崩溃，“祁爷，这边真的忙得晕头转向的，我回去您可得请我吃顿好的！”
“好，什么时候回来？”
武金那边思索一二：“说不准，看这边几个老头放不放人……不过您放心，今年您生日前，我一定回来！”
他又和武金聊了几句，武金还是和以前一样，在他面前格外放松，像个小孩儿一样。
挂了电话，他不由得想到了商羽，如今的商羽和十年前比起来就像是多了个龟壳，得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让他将四肢缓缓的伸出来一些……反复的对比没有意思，人都是会变化的。
祁璟韬比任何人都懂这个道理，他在缓慢更改自己和商羽间的相处模式，但不得不承认，他很多时候还是会不自觉地对比这一切。
下午没什么事，他就直接回了家，商羽在此刻发来消息：“飞机晚点了。”
祁璟韬一边和商羽闲聊着，一边打开电脑准备看武金传来的资料。十年前他用的那些设备现在倒不是不能用，但商羽给他换了全套新的，从前的数据全部转移过来，他要是拒绝了，商羽恐怕又会多想。
不过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才买了不久的笔记本电脑居然开不了机。
他捣鼓了一会儿，这些资料倒不是说需要他回复什么，但他心里很想看，神农架的事情像一根钉子一样刺在他心里一千年了，这段时间他已经将当年的一些细节梳理清楚，现在就差最后一步的求证。
商羽家书房有一个台式机，不过他回来这么久还没进去过，商羽也很少进去办公，基本上都是在客厅和他窝在一起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从来不避着他什么。
今天实在是有点按耐不住，祁璟韬就和商羽提了一下，商羽很快回复，说让他随便用。
于是，祁璟韬第一次进入书房。
窗帘是拉着的，这里面的阴气有点重，祁璟韬将灯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占满三面墙的书柜。准状元出身对于书是很感兴趣的，祁璟韬就走到书柜前看了一眼，左面书柜中的书有些泛黄，最醒目的，便是一套每本都被翻得有些卷边的《宋史》。
四十册，册册如此。可是史书中又能有多少与他们相关的描写？十年读完这些书，又得耗费多少精力？
此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和宋朝相关的书籍，拿下来一看，其中的关键字都有皇城司，武德司。
右边的书柜里，大都是明朝相关的，还有一些讲锦衣卫的书。不过和左边的一样，没有将书柜占满，也没有左边的看起来旧，但很显然都是翻阅过的。
其他地方放着的都是和商羽生意相关的一些书籍，还有几本之前祁璟韬堆在房间里的古籍，但这些看上去都不如那些史书旧。
祁璟韬随意拿起一本宋史，也没看是哪一册，拿出来一看，侧面贴着小便签，这一本的便签不多，祁璟韬翻开一处，最醒目的使用黄色荧光笔勾出的“皇城司”三个字——
“皇城司，干当官七人，以武功大夫以上及内侍都知、押班充……”
这一排下面，有个本子，祁璟韬一翻，就翻到了上面抄的这段话，好几页都是一模一样的内容。有几处的墨迹看上去像是被水泡过的一样，但只有几点，很容易认出，这是泪水。
他将书放回原处，用有些颤抖的手打开另外几本，寥寥几个字，商羽抄了几百遍。
那十年，每年商羽去地下室的时间也就那么几天，更多的时候，他就在这间书房里么？
史书浩如烟海，而他祁璟韬，是一个绝对不会出现在上面的名字。可是商羽抄的这些内容，又的的确确有他的参与。
祁璟韬眼前有些模糊，手机铃声在此刻响起：“喂，祁爷，电脑打开了吗？”
是商羽，祁璟韬深吸一口气：“开了。”
“我马上上飞机了，可能得晚上才能到。”商羽的声音从那边传来，“祁爷，你那电脑我联系了人，待会儿就可以上门来看。”
“嗯。”祁璟韬现在脑子有些乱，他觉得书房里的空气太沉重了。
他心不在焉地和商羽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商羽将手机关闭，输入了另外一个不同的密码打开了另外一个空间，里面就一个软件，之前那个黑色的没有名字的。
此刻他将软件点开，其中的界面很卡通，乍一看就像是幼儿学拼音一样。
操作一二，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的桌面上，多出了一个压缩包。
“丁昭，待会儿落地后，记得提醒我联系……不，你去联系，不要让他们知道是我联系的。就问，那二十二具骸骨的事情。”
商羽将笔记本电脑收起来，手机上还是那个界面，上面总共有四个图标，一个是手机，一个是平板，一个是电脑，一个是摄像头。
他点开摄像头，选择了列表中的一个，进去后显示的画面是他家的书房。
祁璟韬此刻正蹲在书柜边，一手放在膝盖上，眼睛压着小臂，肩膀有些耸动。
这个角度，摄像头在书房的门框上，不容易被察觉但能看到书房全景。
一直到登机商羽都在看这个画面，丁昭没有说话。直到飞机要起飞的时候空姐过来提醒，商羽才退出去点那个电脑的图标，点了一下最下方的绿色运行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