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楚咽了口唾沫，看了眼对此可能知情的苏若菡，不过对方眼中也只有震惊。
如果不是从祁璟韬的口中说出来，谁相信鬼瞳真的死了？
他的话音才落，会议室内再次陷入疯狂的讨论，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祁璟韬冷漠地看着这群人，指头一下一下地摸索着自己的戒指，指关节泛白。
他的指甲被金属磨得有些粗糙，等讨论声差不多后，他扬声道：“时至今日——”
祁璟韬的声音一出，在场众人便立刻住嘴，看向他。
这时候，祁璟韬才继续道：“商羽已死，不会再对各位的利益造成任何威胁，你们可以放心了。”
平日里，为了各种事情和祁璟韬打交道的时候，祁璟韬对于他们，总有一种长辈面对小辈的宽恕。虽然偶尔言辞刻薄，但一针见血。哪怕是实在是有什么不满，也会含蓄地表达。
而像现在这样，直接说出来的情况，很是少见。
要不是深知祁璟韬是个君子，恐怕此刻有人都会觉得今天小命不保了。
还不等有人开口，祁璟韬便起身理了理这身素色长衣：“事情我已通知到位，至此，我已仁至义尽。”
说完，他便迈步离开会议室。
“仁至义尽？”有人琢磨着祁璟韬的字眼。
“祁爷的意思是，他告诉我们归墟的事情，但并不会再出手干预了？”
“那……那些都是鬼瞳啊，祁爷如不管的话，我们能对付得了吗？”
担忧的声音一阵阵的，但其中也有例外——
“我就不行了，这个世界没了他祁璟韬转不了了！”
“就是！不管就不管！他把持玄门多年，早就该放手了！”
……
葛楚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拿出手机翻到一张葛家在世界各地的眼线传来的消息，是一张照片。
他犹豫片刻，将照片发给祁璟韬。
“祁爷！”丁昭紧随祁璟韬之后，他之前可是见过商羽的情况，现在也生怕祁璟韬出什么事。
就见祁璟韬拐进电梯间，电梯门正好打开，他头也不回地钻入其中，丁昭未能赶上。
电梯内就他一个人，他进来后按下电梯按钮便靠着墙整个人往下滑，直至蹲在地上。
就见他双手扣在自己的脑袋上，手指抓紧自己的头发，浑身颤抖不止。
这个状态只出现了不到半分钟，在电梯门开的一瞬，祁璟韬又变回了那个无所不能的祁爷。
他旁若无人地走过一楼大厅，回到车内。
“祁爷，我大哥说他给您发了一张照片，请您一定要先看看。”葛蓟一直在车上等祁璟韬，祁璟韬现在的状态，可没人放心他自己开车。
祁璟韬木然地将安全带系好，便打开手机，看到了那张葛楚发来的照片。
照片内的人头发长到遮住耳朵，被风吹扬而起，露出那张精致的面容。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如玉一般，目光落在画面之外的地方。
这张脸，是商羽的。
但是气质，和商羽截然不同。
商羽给人的印象，除却那十年的浑浑噩噩，无论什么时候，他给人的印象都是热爱生活的。
而照片中这个人，双目中的厌世，仿佛随时在思考着如何毁灭世界，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明明是同一张脸，同一个身体，居然已经……
“葛蓟，帮我发份公告，声明我将不再过问异管局，鬼管局，玄门有关的一切事情，国内国外都是如此。”
“祁爷，这……”葛蓟偷瞄着祁璟韬，“那您打算做什么？”
“我去找他。”祁璟韬看着窗外，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他曾亲眼见证这个世界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他也知道，前人究竟耗费了多少心血。
明明世界上是有好人的，明明世界上是有善意的。可是，有时候，让人心寒的，仅需那为数不多的恶意与谣言便足够。
他没想到，他居然也会有想要问这个世界“为什么”的时候。
祁璟韬垂眸看着手上的戒指，眼前有些许的模糊，不过很快被他调整过来。
无论商羽究竟如何，他都要去把人带回来。
“祁爷，表哥的事情，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葛蓟用的是表哥，已经表明了他个人的立场。
“你替他，好好看看这几天玄门的表演就好。”
祁璟韬主动退出，势必会让一些坐不住的人钻出来，跳梁小丑即将登场表演，玄门的闹剧只会让宋怀义更为得意，认为自己的计划全在掌控之中，对于未来的一切势在必行。
届时，破绽自会露出。
“祁爷，只是咱们现在连宋怀义的踪迹都没掌握，要不要再等等？”
祁璟韬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窗外。葛蓟明白，祁璟韬此次一定要去，但他心中就是不安。
“这边的一切我已经布局完毕，你们只需要按照计划做事，恰当之处灵活变通即可。”许久之后，祁璟韬嘱咐道，“我还是那句话，不要相信凯文.金那兄弟俩，同时，替我向那边施压，让他们尽快交出洛克家族那几个人的口供，还商羽清白。”
说完的一瞬，祁璟韬忽然觉得，他太理性了。这件事牵扯到的地方极多，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等这么久？
可是，为什么要理性呢？为什么要等呢？等着谣言持续发酵，等着那些人持续的辱骂？等着商羽身上的冤情越来越深？
他如果直接去，将刀架在凯文.金的脖子上，凯文.金会不交口供？
但……不对，他是祁璟韬，之前他做事在规矩之内，是因为他想遵守。
而如今，他不想遵守这些规则了，理性能当饭吃吗？他和商羽之前不够理性吗？结果是什么？
很快，车停在客栈门口。
葛蓟下车后，却不见祁璟韬，只见到一处传送阵的法力残留。
他连忙跑进去：“夭姐！夭姐！不好了！”
白夭正站在三楼走廊边，闻言朝他看过来：“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