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羽染 作品

第1章 冲天道

模糊不清的世界中,芫血看到母亲抱着自己,轻轻地摇晃着,眼前又浮现那张温柔美丽的面孔。她看着自己微笑,给自己煮了一大锅美食吃,在她的庇护下,自己能吃得饱穿的暖。

但很快,她转身离去,走之前留下同样的话:

“儿子,走完北方全部四座大城,知晓它们全部的秘密,你就能知晓仙翁山的下落。我们很快会重逢的。”

芫血一脚踩空,从石头上滚下来。

“妈妈,妈妈,哈——哈——哈,我又做梦了。”

他捂住咚咚跳的心,失望的靠在石头旁,等喘匀了气,他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水,然后蹲在地上发呆。

千瑶:“这十几天以来你总做梦,压力太大了对你不好。我看你就应该像无牙勋一样过退休生活,跟子卿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何必来受苦呢?”

芫血回避了这个问题。

芫血:“你不休息一会吗?明天还要赶路,走好远好远。”

千瑶:“我说过了,死而复生以后我不需要休息,我脱离了生物的各种欲望的控制,只要吞噬人类的血肉,长生之术就能维持下去。你应该的担心你自己,快要上冲天道了,你这个状态可不行。”

芫血:“嗯,你也说过很多遍了。我没事的。”

千瑶:“现在整个炎黄大陆,除了盗日魑大师以外,还有第二个人能与你抗衡吗?我蛮好奇的。”

芫血:“哪个世界都有很多隐藏的强者,说自己是‘最强’就相当于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一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至少我从来没对外这么宣称过。但如果你认为我是强者,我当然会很高兴的同意啦!唉,我不想睡了,睡不着。咱们走吧?”

千瑶:“不行,必须等到白天再上冲天道。就算睡不着你也要眯一会。”

芫血躺会石头上,天上的星星闪啊闪,天空则是无限漆黑,隐约能看到一些大块云朵在飘,自由自在的云啊,如果能做黑夜中的一朵云是不是也蛮好的?

董千瑶在地图上不停地指指画画,她在想下一步吃掉地图上的哪一个板块,假如她选定了祭月神殿作为“都城”的话,那整个炎黄大陆的西侧版图将无人能阻挡她的统治。如果时间都遏制不了她,那还能有谁呢?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芫血眯着眯着又睡着了,这次一直睡到上午,鸟语花香与风和日丽包裹了他。芫血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醒了过来,眼前是久违的彩色美景。芫血用了十几天来遗忘白狼城的灰白记忆,以及那种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希望过了冲天道以后,再也不要见到这种人间惨状了。

两侧漂亮的挺拔的树仿佛在欢迎他们的到来,这条笔直宽敞的路能望得到头,芫血觉得奇怪,他跑过去看,是一条巨大的悬崖,下面是一条波涛汹涌的巨河,芫血扔了一块小石头下去,过了将近十秒才砸到河面上,巨浪之舌轻而易举地将它吞进肚中,芫血的冷汗从头上流了下来。

“你没告诉过我,冲天道是一座吊桥,而且这长的根本就望不到头!”

“所以才劝你一定要白天来。”

董千瑶站在他前面,看他腿软的样子,决定坐下来先开导他。她指着断崖对面隐约可见的城墙,给他加油鼓气。

“离这不远了,只要过了冲天道,咱们离天梁城就只剩下两天的行程了。这是几十年来去天梁城的必经之路,因为没有土匪敢来这打劫,只要稍微一失手就被踹下去了。这吊桥也就两百米,别慌,正常来说应该是稳的。一鼓作气冲过去就可以了。”

芫血:“说的真轻松。”

他颤抖着摸到吊桥旁边,用脚试探性踩了一下,这吊桥慢慢的晃动起来,他从木板之间的空隙中看到下面的大河,身体不自主的抖起来。黑牢帮他拉住两边的绳子,让他一点一点的往前蹭,失去左臂之后平衡感丧失的非常厉害——至少这种心理因素在不断作祟,他痛苦的闭上眼睛,竭尽所能地挪过这条冲天道。

千瑶:“一个走过血雨腥风的大英雄还会怕高吗?”

芫血:“这种恐惧不断在我记忆里浮现,就好像小时候那次,我被瀑布冲下来差点在湖里淹死,对于我而言,那一幕现在还无法忘却。”

董千瑶跟在他后面上了桥,冲天道剧烈晃动一下,芫血的心跳漏了一拍,差点就吓昏过去了。

千瑶:“这条道你娘子都不知道走过多少次了,你多想想她,心里就不会太害怕了。”

芫血:“额——额,嗯......我尽量,但是这里太高了,而且......而且这吊桥晃动的相当厉害,我怕我不行,不——我不行,我做不到,没等过桥我就一定会掉下去的......一定是这样......”

身后的黑牢紧紧抓住绳索,但闭眼过桥的芫血正好踩中了木板之间巨大的空挡,脚下打滑,直接从桥上掉了下去,身后的黑牢勉强让他吊在了半空中,他能听到下面的河水狂涌的可怕声音,脑海中不断恍惚,失控到大叫出来。

“救命,救救我,我快死了,掉下去会死的!”

董千瑶拉住黑影,把他一点点向上拉,芫血完全被恐惧附身,根本听不到她讲话。

(云墨:“你怎么就不能听点话,如果不是我发现你没影了,这次你就淹死了,知道吗?”)

(咕嘟咕嘟咕嘟,大量的湖水呛入肺里,我不断的挣扎着,越陷越深,在强大的水压面前,任何反抗都没有用处。我害怕不能再见到爸爸妈妈了,害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能回想起瀑布湍急的水流将我冲下,那时我还不会控制影子来拯救自己,无力的我从高空坠落,接着被狠狠拍入湖水中,绝望蔓延心头——只有无力对抗必然到来的死亡才是最可怕的。)

黑牢瞬间消失,他整个人坠落下去,因恐惧引起的昏迷让他失去了挣扎的能力,重重地砸入河水中,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千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