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发簪在血色纹路里熔成暗绿色汁液,萧羽手腕被勒出焦黑痕迹。
穹顶投影里的中山装身影突然转头,那张脸在琉璃瓦折射的光斑里裂成三张不同年龄的面孔——二十岁李瑶的丹凤眼、五十岁拍卖师的山羊须、还有黑袍人面具下那道蜈蚣状的旧疤。
\"傀儡替身术!\"李瑶突然抓住萧羽渗血的右手按在自己锁骨,血色鬼面纹路竟开始反向流动,\"他在用我的生辰八字做阵眼!\"
拍卖场穹顶的鎏金吊灯轰然坠落,十二盏应急灯在墙面投射出血色卦象。
萧羽的右眼血纹已经爬上颧骨,阴阳眼透视到地底三十米处——瑶光镜本体正将黑袍人的影子撕成两半,其中半片影子竟穿着四十年前款式的蓝布衫。
地砖突然涌出黑水,七只白骨手掌抓住李瑶脚踝。
萧羽舌尖咬破的鲜血滴在罗盘背面,青铜指针突然暴长三寸,直接贯穿最近的白骨掌心。
凄厉尖啸声中,李瑶发间的檀木簪突然浮起青烟,在空中烧出\"癸未年卯月\"的篆体字。
\"原来你才是被炼化的尸傀!\"萧羽的右眼血瞳突然映出黑袍人颈后暗疮——那分明是赶尸匠操控行尸的命门所在。
他甩出三枚五帝钱钉入对方影子的百会穴,黑袍人青铜面具应声裂开,露出半张布满尸斑的苍老面容。
李瑶突然踉跄着撞向展厅中央的汉代铜镜,血色纹路在她后背凝成完整的招魂幡图案。
当萧羽染血的手指触碰到她颈侧动脉时,两人周身突然浮现金红交织的卦象,博物馆地库传来瑶光镜本体的嗡鸣。
\"双生魂契?\"黑袍人腐烂的声带发出嗤笑,掌心浮出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当年李家用你镇压镜灵时,可没说要把嫡女炼成...\"
萧羽的左手突然贯穿李瑶虚化的胸口,指尖却捏着半块沾血的瑶光镜碎片。
当碎片锋利的边缘割破他掌心时,穹顶投影里的七岁李瑶突然转头,手中糖葫芦变成镇魂钉的形状。
\"破!\"
血色光柱从两人交握的指缝间炸开,黑袍人祭出的邪神心脏突然长出无数血管缠住萧羽的脖颈。
李瑶后背的招魂幡纹路突然倒卷,将那些血管绞成腥臭的血雾——她沾血的左手正按在萧羽刺入自己心口的镜片上,伤口涌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星砂般闪烁的灵光。
\"瑶光镜从来都不是容器,\"萧羽染血的牙齿咬碎黑袍人甩来的控尸符,右眼血纹已经蔓延到耳后,\"它是李家人给自己打造的囚笼!\"
当镜片完全没入心脏的瞬间,地底传来镜灵痛苦的嘶吼。
黑袍人腐烂的面皮开始片片脱落,露出底下森白的头骨——那额头上赫然刻着与李瑶锁骨处相同的血色鬼面。
李瑶的虚影突然凝实三秒,指尖残留的星砂在萧羽后背画出半道符咒。
当黑袍人化作血水渗入地缝时,她唇角溢出的鲜血滴在萧羽手背,烫出一枚朱砂痣似的红印。
博物馆所有玻璃展柜开始疯狂震颤,穹顶坠落的却不是碎片,而是无数面巴掌大小的瑶光镜残片。
萧羽抬手接住某片映着李瑶侧脸的镜面时,忽然发现她虚化的发梢残留着几缕实体化的青丝。
李瑶睫毛上的星砂扑簌簌落在萧羽鼻梁,那些原本虚化的轮廓突然有了檀香混着血腥气的温度。
她后背的招魂幡纹路泛起朱砂红,萧羽右耳后的血纹竟生出细密金线,如同千万条游动的阴阳鱼咬住即将溃散的灵体。
\"记住...\"
当两人额头相抵的瞬间,萧羽左眼突然炸开针扎似的剧痛。
那些在阴阳眼里积攒了二十年的阴气竟凝成实体,化作冰晶状的暗金色瞳孔。
他看见李瑶锁骨下的血色鬼面正在蜕皮——原本狰狞的五官褪去后,露出底下鎏金篆刻的\"镇\"字。
黑袍人腐烂的指节捏出控尸诀,博物馆地砖缝隙里却钻出青苔般的金色咒文。
萧羽染血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按在李瑶心口,那半块瑶光镜碎片突然发出编钟般的清鸣。
三十七道血色卦象从穹顶投射在他们交叠的影子上,竟拼凑出完整的河图洛书图案。
\"你们李家人最喜欢玩这种把戏!\"黑袍人突然撕开胸口的腐肉,掏出三根刻着生辰八字的槐木钉,\"当年你祖父把我炼成尸傀的时候...\"
萧羽左眼的金瞳突然淌出黑血,那些血珠在半空凝成带倒刺的锁链。
当锁链缠住黑袍人脚踝时,博物馆所有展柜里的青铜器同时发出呜咽——战国虎符里钻出的阴兵残影,竟齐刷刷朝着李瑶单膝跪地。
\"看见了吗?\"萧羽染血的虎口钳住黑袍人下巴,强迫他仰望穹顶旋转的卦象,\"瑶光镜每撕裂一次魂魄,真正的镇守者血脉就会苏醒一分。\"
李瑶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那些血珠在碰触到金色卦象时,突然变成游动的甲骨文。
当\"癸未年卯月\"五个字烙在黑袍人额头时,他后颈暗疮里突然钻出半截桃木钉——钉头上还沾着四十年前的香灰。
鬼域之主的残影从瑶光镜碎片里渗出时,萧羽正把第五枚五帝钱按进李瑶的丹田。
那些原本狂暴的血色纹路突然温顺下来,在她腰腹间勾勒出二十八星宿的走向。
当尾宿对应的纹路亮起时,博物馆地库传来镜灵撕心裂肺的哀嚎。
\"三百年...\"残魂的手指穿过李瑶发间的青丝,那些实体化的发梢突然燃起青白色火焰,\"子时三刻的月光...\"
萧羽的阴阳眼突然看到双重幻象——李瑶后背的招魂幡正在吞噬黑袍人的尸气,而穹顶投影里七岁的她,正用糖葫芦戳破四十年前的祠堂结界。
当两颗不同时空的镇魂钉同时落地,博物馆所有玻璃展柜突然映出同一个画面:灵异协会广场的日晷投影偏移了三寸。
\"要来了。\"李瑶沾着星砂的指尖突然插入自己心口,挖出半块跳动的金色镜片,\"萧羽,把我的命格...\"
话未说完,黑袍人森白头骨突然炸开,飞溅的骨片在虚空划出阴符。
那些符咒贴附在残魂虚影上,竟将三百年前的黄泉路投影到现实。
萧羽右脸的血纹突然暴长,金红交织的纹路刺破皮肤,在空中结成半透明的生死簿虚影。
当李瑶的唇印在生死簿\"阳寿未尽\"的位置时,残魂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尖笑。
博物馆地面开始浮现出青铜鼎的纹路,那些纹路间流淌的却不是水银,而是凝固了三百年的怨气。
萧羽的阴阳眼看见无数只惨白手掌正从鼎口爬出,每只掌心都刻着与李瑶锁骨相同的\"镇\"字。
\"闭眼!\"
李瑶突然拽断颈间红绳,绳结上串着的七枚铜钱同时嵌入地面裂缝。
当最后一道金光没入地底时,萧羽听见镜灵嘶吼声中混着电子钟整点报时的嗡鸣——那是三百年前道观晨钟与现世原子钟产生的共振。
黑袍人最后半片头骨化作飞灰时,李瑶突然将金色镜片按进萧羽的伤口。
两人的血纹在交融瞬间形成太极图,阴阳鱼眼的位置赫然是彼此的心口。
残魂的虚影在太极图中扭曲成漩涡,吞没了博物馆里所有未熄灭的灵火。
当最后一点火星坠入地缝,萧羽掌心的朱砂痣突然灼痛。
他看见李瑶发间的青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雪白,而那些白发在触及地面时,竟生长出带着露水的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