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裂隙内流转的罡风割裂耳畔，彭羽揽着顾瑶的腰肢在虚空中疾坠。
药王鼎碎片在他心口灼烧出琉璃色图腾，那些自百里草木中掠夺的生命力正化作金红丝线，顺着两人交缠的灵脉奔涌不息。
“西南三十度！”顾瑶突然厉喝，鲛绡星图在她瞳孔中炸开幽蓝光晕。
几乎同时，裂隙外的混沌乌云骤然收缩，数以万计的黑色棱刺穿透空间壁障，暴雨般倾泻而下。
彭羽右手结印按在顾瑶后心，冰蟾蛊绽放的霜纹瞬间冻结方圆三丈。
黑色棱刺撞上冰墙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每道裂痕都渗出暗紫色毒雾。
“这乌云竟能腐蚀灵力本源...”他瞥见顾瑶鬓角白发，喉间涌起腥甜——药王谷阵法正在反噬宿主。
“别分心！”顾瑶突然咬破舌尖，将带血的唇印在他颈侧。
鲛绡星图爆发的蓝光裹住两人，那些被毒雾侵蚀的冰墙竟化作晶莹蝶群，迎着黑色暴雨逆流而上。
每只冰蝶炸裂都在乌云中撕开蛛网状裂痕，映出其后重重叠叠的青铜门幻影。
彭羽感觉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药王鼎碎片与饕餮浮雕产生的共鸣正在改写经脉。
他忽然扯开衣襟，任由心口琉璃光没入顾瑶的眉心：“瑶儿，借你天机瞳一用！”
剧痛让顾瑶眼前发黑，但神识海中骤然展开的星象图令她震颤。
那些被饕餮吞噬的青铜门碎片，竟与彭羽体内三百六十五处大穴遥相呼应。
当第七波黑色棱刺穿透冰蝶屏障时，她终于看清乌云核心处那团蠕动的阴影——是半截嵌着人面的青铜锁链。
“酉时方位，七寸三！”顾瑶的尖叫混着血沫。
彭羽周身金纹应声暴涨，破碎的药王鼎虚影在他背后凝聚成丹炉形状。
百里外枯萎的草木突然化为齑粉，磅礴生机化作赤金洪流灌入丹炉，将袭至眉心的黑色棱刺熔成青烟。
乌云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亿万复眼同时睁开。
空间裂隙开始扭曲，青铜门幻影中探出布满符文的巨爪。
顾瑶的鲛绡突然寸寸崩裂，星图光芒急速黯淡：“它在抽取时间...”
“抓紧！”彭羽突然将人按在怀中，咬破手指在她脊背画下血色符咒。
药王鼎碎片发出龙吟般的颤鸣，那些被饕餮吞噬的青铜门残片竟从他毛孔中渗出，在两人周身结成星辰阵列。
当巨爪撕开最后一道冰墙时，彭羽眼瞳彻底化作琉璃色。
顾瑶感觉自己在燃烧。
冰蟾蛊、鲛绡星图、乃至本命精血都随着符咒流向彭羽，而对方反馈来的却是某种亘古苍茫的气息。
她看见彭羽发梢染上霜白，看见他皮肤下游走的金纹逐渐凝结成鼎身铭文，更看见乌云核心那截青铜锁链正在龟裂。
“就是现在！”彭羽突然握住她的手按向自己心口。
药王鼎虚影与星图完美重叠，百里荒芜的大地深处传来沉闷心跳。
顾瑶还未来得及惊呼，整个人已被澎湃灵力托起，恍惚间竟与彭羽灵肉交融，难分彼此。
青铜巨爪在触到星阵的刹那僵住，乌云漩涡出现刹那凝滞。
彭羽嘴角溢血却笑得恣意，他指尖凝聚的光点里沉浮着万千草木枯荣，那是逆转生死法则的医道极致。
顾瑶忽然读懂了他的眼神，将额间天机瞳印记狠狠印上他唇畔。
亿万复眼同时暴睁的瞬间，星阵与药王鼎的共鸣达到巅峰。
乌云深处传来瓷器碎裂般的脆响，那截青铜锁链终于露出指甲盖大小的缺口——正是饕餮吞噬阵法唯一的生门。
彭羽的指尖光点突然坍缩成漆黑漩涡，顾瑶的星图却亮如白昼。
当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开始螺旋纠缠时，乌云核心的亿万复眼竟同时流出血泪......
黑白纠缠的漩涡在云层深处轰然炸开。
彭羽指尖的漆黑星核与顾瑶的昼光星图绞合成阴阳鱼，所过之处空间如融化的琉璃般坍缩湮灭。
那截青铜锁链上的缺口瞬间蔓延出蛛网裂痕，亿万复眼在绝对的光暗撕扯中接连爆裂，腥臭血雨尚未落地就被蒸成猩红雾霭。
\"破！\"
彭羽的嘶吼裹挟着饕餮虚影的咆哮，破碎的青铜门碎片突然在乌云深处重组。
顾瑶眼尾崩裂的血珠凝成星轨，天机瞳映照出三千世界生灭——那是药王鼎镇压八荒时镌刻的天地法则。
当阴阳鱼撞上青铜门虚影的刹那，整个空间裂隙都响起玉磬清鸣。
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
那些翻涌的黑色棱刺在晨光中化作灰烬，青铜锁链寸寸断裂时发出的哀鸣，竟似万千婴儿啼哭。
百里外的修士们呆立当场，他们看到天穹裂开三千丈霞光，看到枯萎的草木重新抽芽，更看到纠缠三月的死亡瘴气正被某种玄奥力量改写法则。
\"药王谷的枯荣咒！\"某位白须老者突然跪倒在地，\"是那位大人......\"
欢呼声如海啸般席卷四野。
修士们御剑冲向正在闭合的空间裂隙，灵宝光芒将云层染成七彩琉璃。
然而彭羽此刻却踉跄着栽倒在顾瑶怀里，他心口的琉璃图腾已蔓延至锁骨，皮肤下每道金纹都在渗血——逆转生死法则的代价，是百年寿元与半身精血。
顾瑶颤抖的指尖拂过他眉间霜雪，鲛绡星图残余的蓝光勉强封住他崩裂的经脉。
当最后一丝乌云被霞光吞噬时，她突然咬破舌尖，将本命精血喂入彭羽口中：\"说好要掀翻九重天的......\"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没人注意到两人周身萦绕的死气。
彭羽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时，正看到顾瑶发间新生的一缕银丝。
他低笑着抹去唇畔血渍，药王鼎碎片在丹田发出清越颤鸣，百里内新生的草木突然朝他所在的方向垂首——那是万灵共主的征兆。
\"瑶儿你看。\"彭羽突然指向东方天际。
残霞笼罩的云海尽头，隐约有宫阙飞檐刺破苍穹。
十二道青铜锁链虚影悬于九霄之上，每道锁链末端都坠着星辰大小的兽首浮雕。
即便相隔万里，那扑面而来的苍莽威压仍令顾瑶的本命蛊虫瑟瑟发抖。
正要御剑而来的修士们突然集体失声。
他们惊恐地发现体内灵力正在倒流，某些修为浅薄的甚至直接从飞剑上跌落。
唯有彭羽心口的琉璃图腾愈发炽烈，药王鼎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竟与那神秘宫阙产生微妙共鸣。
\"是时候了结因果了。\"彭羽握住顾瑶冰凉的手，眼底金纹流转如星河倒卷。
他分明看到宫阙深处有青铜巨门正在开启，门扉上饕餮浮雕的纹路，与三年前药王谷血夜中出现的灭门凶器如出一辙。
霞光突然变得刺目。
当最后一线阴影消失在天地间时，神秘宫阙的幻影已悄然隐没。
欢呼的人群中，唯有几位古老世家的长老面色惨白——他们认出了那些青铜锁链上的夔纹，那是本该湮灭在洪荒时代的禁忌图腾。
顾瑶突然按住心口。
天机瞳残留的刺痛提醒着她，方才惊鸿一瞥的宫阙深处，有双布满星屑的眼睛曾与她隔空对望。
那只眼睛里的悲悯与疯狂，竟与彭羽发动禁术时的眼神......九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