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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府的风云对决
浓稠如墨的夜幕下,泉州府上空翻涌着诡异的气息。地胄?参商骨周身缠绕着大地污浊之力,宛如从幽冥深处爬出的恶鬼。他胸前长出来的小儿骨狰狞可怖,大张的嘴巴不断吐出混浊的泥浆,泥浆中还夹杂着腐臭的气息和破碎的白骨,在空气中凝成阵阵腥风。参商骨本体裹挟着地下阴寒至极的烟柳,柳枝上挂满冰晶,与厚重的泥土交织在一起,以雷霆万钧之势撞向拜秋所化的太阳法身。
拜秋幻化出的金乌凌空而立,虽仿的是上古神鸟金乌之姿,却终究摆脱不了混血种的身份。即便他的血脉浓度已算精纯。此前与黄泉孽沙镇罪枢的一番恶战,早已让他法力损耗严重,此刻再遭参商骨阴寒泥浆的撞击,金乌法身剧烈震颤,光芒也黯淡了几分。
心高气傲的拜秋岂肯轻易认输?他双爪狠狠下压,那看似人手的肢体,此刻却散发着金乌爪特有的炙热光芒,锋锐之气令周围空气都为之扭曲。
“唰!唰!”
破空之声接连响起,参商骨却露出满嘴泥浆包裹的牙齿,那笑容中满是嘲讽。在这片大地上,论防御他自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哪怕是以坚固着称的金属性甲尸金错,在他面前也相形见绌。
拜秋的双爪蕴含着裂山石、摧百炼钢的恐怖力量,可当它们落在参商骨头顶时,却如坠入泥潭般无力。
参商骨周身薄薄的一层泥浆,看似普通,却蕴含着浑厚沉重的大地之力。拜秋的速度与锋锐,在这泥浆的禁锢下,被硬生生削弱了至少九成九。
但拜秋不信邪,双爪舞动的速度愈发快了,他的身影在虚空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残影重重,快如闪电。
远处观战的元湛眼神微动,当机立断将追击的金错勾回身边。在他看来,面对如此敏捷的对手,还是让金错留在身边更有保障。
拜秋的金乌爪不断落下,却只能剥落参商骨体表的泥浆与土片,难以对其造成实质性伤害。随着时间推移,拜秋的脸色愈发难看,体内法力如沙漏中的细沙般飞速流逝,动作也渐渐迟缓下来。
参商骨等待的就是这一刻!他双臂猛然发力,如两条粗壮的巨蟒般死死锁住拜秋。刹那间,一股沛然的力量从大地深处汹涌而出,顺着参商骨的双腿灌入他早已化作陶俑的手臂,再狠狠抓向拜秋。拜秋身体剧烈一颤,整个人被这股力量强行拉入地面。他心中大惊,深知一旦入地,便十死无生。危急关头,他心一横,缠满烟柳的手臂齐齐断裂,鲜血喷涌而出,将周围的泥浆染成一片暗红,他的脸色也白得如同三九寒冬里的皑皑白雪。
“好手段,断臂求生!” 元湛见状,不禁拍手称赞。话音未落,金错已如鬼魅般闪现,眨眼间便来到刚要转身逃离的拜秋身前。青铜色泽的甲胄将金错包裹得严严实实,甲胄表面犬牙差互的兵刃碎片闪烁着寒光,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金错一靠近,拜秋便感觉如被秋风中的利刃刮脸,疼痛难忍。下一刻,金错身形闪动,只是一个呼吸,拜秋的血肉肌肤便化作大小不一的肉块,如雨点般纷纷落下。
下方的参商骨正在咀嚼拜秋断裂的手臂,见状立刻向上催动烟柳。那些柳条如同一群张牙舞爪的水鬼发丝,在空中疯狂扭动,贪婪地汲取着空中的血肉。拜秋被剃得干干净净,只剩一副骨骼,却还保持着离开时的姿势。
金错身为金属性甲尸,对骨骼尤为青睐,只见它手指向前一伸,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骨骼飞向它。金错紧闭的面甲打开,长满兵刃碎片的巨口猛然合拢,将骨骼一口吞下。虽然没有咀嚼的动作,可在场众人的耳畔却清晰地听到了如同啃噬自己骨骼般的刺耳声响,令人毛骨悚然。
“跑!” 一声大喊打破了战场上的死寂。那些蒙面的江湖客再也顾不得其他,转身便逃。他们早已见识过拜秋和格温多琳的强大实力,也正因如此,才会加入袭击泉州府的队伍。可谁能想到,在天荡府君元湛面前,他们竟如此不堪一击,被毫无压力地击溃。在这江湖之中,打打杀杀的背后,皆是利益的驱使。山林田野、河流码头,即便是名门正派,也需要生存,需要利益。一来泉州府富庶之名远扬,令人垂涎;二来关外三王置换领地,致使无数人家破人亡,混乱之中有机可乘;三来元湛和敏敏之间的关系,更让他们找到借口,将元湛等人扣上 “夏奸” 的帽子。
惊慌失措的江湖客慌不择路,一股脑地撞到了彭和尚面前。“大和尚,我是……” 未等男子摘下的面巾,便被彭和尚手中的锡杖狠狠击碎,下一秒,他整个人也被打得五马分尸。彭和尚双手合十,口中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彭和尚在江南也有不少好友,刚才开口的这位便是其中之一。然而,他依旧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并非不念旧情,而是这些人作恶太多,一路走来,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所造恶因太重。
再者蒙着面呢,大和尚看不到看不到……
“一起上,彭和尚也做了朝廷的走狗,咱们不要留手。” 有人大喊道。彭和尚闻言,瞬间化身怒目金刚,他手中的锡杖上下翻飞,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如同蛮牛犁地般,在人群中开辟出一条条血路。元湛见状,对这位亦正亦邪的大和尚颇感兴趣,他落下云头,施展小云雨术,清澈的雨水落下,洗刷着彭和尚身上的污秽。
“敢问大和尚,还杀吗?” 元湛问道。
“杀,怎么不杀,莫说道义,贫僧现在是明轮王麾下,府君与我等是盟友,自然应杀尽杀。” 彭和尚眼神坚定地回答。
元湛又道:“大和尚不知道那里面可有你的亲朋好友。”
彭和尚摸了摸胸前的佛珠,叹道:“不知啊,都蒙着面,贫僧哪能知晓。”
“哈哈…… 还是大和尚有慧根啊。” 元湛仰面大笑,而彭和尚却低头沉默,神色中满是苦涩。在这个世界上,言语看似轻巧,佛祖座下的子弟,无论是禅宗正门,还是左道分支,都以辩机称道。可彭和尚心中的苦涩,又怎能轻易向外人诉说?
憋闷许久的黑衫卫在阵法打开的那一刻,如猛虎出笼般冲入战场,他们身法矫健,恨不得多长两条腿。阴兵、鬼差紧随其后,彭和尚心中戾气未消,手持锡杖,继续在人群中厮杀。
元湛背着手,哼着小曲,悠然自得地进入阴气森森的知府大堂。只见白灵儿气喘吁吁地侧靠在门口木柱上,她法力枯竭,头晕目眩,仅凭一股顽强的毅力支撑着身体,才没有倒下。而敏敏则被两员甲僵牢牢锁住双臂,动弹不得。
元湛目光落在敏敏身上,心中暗叹:奇女子,真是奇女子。谁能想到,对泉州府的这场围困,竟出自这位来自草原、喜欢掌控一切的女子之手。正如那句俗语所说:你喜欢骑马,我支持,但不能把我当马,任你驱驰。
元湛打了个响指,整个大堂瞬间被薄薄的黑雾笼罩。黑雾翻涌间,整个空间仿佛都扭曲变形,变得诡异莫测。对待心怀不轨的恶人,元湛也变了一个模样。他白衣瞬间变黑,一身玄黑冥河滚纹服落在身上,十分熨帖,尽显威严。头顶的阴阳两极冠,左右垂落黑缨,让他从原本玩世不恭的模样,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位看尽世俗苍凉、掌控一切的判官。
“我是该叫你黑虎?敏敏,还是该叫你粘杆处敏总管。”
元湛的声音冰冷而低沉,字字如重锤般敲击在敏敏心头。
黑虎,既是黑虎旗的族名,也是老佛爷的姓氏。这位深宫握权十余载的太后,正是汝阳王的亲妹妹。然而,这一宫廷秘闻极为隐秘,就连太祖的起居录中都未曾记载。世人只知道当今太后出身黑虎旗,却不知黑虎一族一直深受太后倚重,在暗中谋划着巨大的棋局。
元湛一直在等待幕后之人现身,如今现身的敏敏,不仅揭开了部分秘密,更因其独特的魅力与神秘,勾起了元湛无边的征服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