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柔一激灵,猛然睁开眼,床边还真坐着个人!
她张嘴就要呼救,却被男人快速捂住。
“是我。”
沈亦之以往来时,不管谢怀柔是醒着还是睡着,都第一时间爬上她的床,将她折腾醒。
今天那么安静的坐在床边,还真不符合它的风格呢。
“你怎么来了?”
沈亦之没回答她,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心里有点乱,睡不着。所以过来看看。”
谢怀柔感觉到沈亦之的情绪不太对劲。
以往二人见面时,沈亦之的态度总是很恶劣,把她当成泄欲的工具,在床上折腾的死去活来。
有很多次谢怀柔疯狂求饶,甚至要给他跪下也无济于事。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沈亦之居然能平心静气的跟她聊天了。
这种变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谢怀柔也不敢多说话,生怕哪句话没说对又惹恼他。
许久后,她才壮着胆子道,“你是不是也怀疑那封遗书是假的?”
“没有。”沈亦之的声音闷闷的。
“我曾听父亲说过,母亲很仰慕王羲之,一直苦练她的笔体。”
“你将那封遗书拿出来后,我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那一定是我母亲的字迹。”
沈亦之没说的是,他之所以那么笃定,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母亲每次写信时有个习惯。
母亲总是会在完结的那一行上,落一滴墨水。
那封书信虽然纸张早已泛黄,字迹也模糊不清可那滴多余的墨水,却被沈亦之看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他执意认为遗书是他母亲所写的原因。
可这一点他没必要告诉谢怀柔。
其实沈亦之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来找谢怀柔。
他只是下意识觉得这时候应该有人陪在自己身边。
这样他心里才不会那么空虚发冷。
而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谢怀柔,便鬼使神差的过来了。
外面突然刮起一阵风,窗子被吹的呼呼作响,冷气顺着窗户缝隙飘了进来,吹到谢怀柔脸上。
她不由得裹紧被子,这才注意到沈亦之衣衫单薄。
“要不……你上床上来躺会?”
反正他俩也不是第一天上床了,没必要那么扭捏。
但话说出口,谢怀柔还是被吓了一跳。
真没想到,她居然会有主动邀请沈亦之上床的这一天。
沈亦之没回答她,反而走到窗前将窗子打开。
今晚风虽大,月色却很好。
一轮明月悄然挂在高空中纹丝不动,只有远处的树枝随着狂风来回摇晃,像极了一只只干枯的手。
冷风更甚,谢怀柔把被子裹得更紧了。
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让沈亦之心中轻松起来。
确切的说,她对沈亦之的确是有恨意的。
如果不是他不分青红皂白把所有罪责都推到自己身上,现在她依然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可以随心所欲的挑选如意郎君。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沈亦之破了身子,一辈子都没有嫁人的机会了。
沈亦之在窗前站了许久,久的谢怀柔都快忘记时间了。
他突然转过身来,在黑暗中牢牢锁住谢怀柔。
“你恨我吗?”
这个问题太过突兀,谢怀柔微微一怔,“为何这么问?”
“你不用管原因,只需告诉我,你是否恨我。”
谢怀柔心中一颤,低下头去。
她恨沈亦之吗?
似乎有吧。
自己的人生因为他发生了那么大的改变,谢怀柔心中不可能一点触动都没有。
但现在沈亦之把这个问题直接抬到明面上来,谢怀柔心中竟没有一丝怨恨,只有平和。
她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自己有受虐倾向?
“我想你应该是恨我的。”
沈亦之没等来谢怀柔的答案,自顾自的说道:“我一直以为是你母亲害死了我母亲,我不能对谢姨娘如何,便把怒火都发泄在你身上,你怎么会对我没有任何恨意呢?”
谢怀柔想说话,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亦之微微转过身去,对着月光叹了口气。
“你一定是恨我的。”
“若我猜的不错,你心中也在盘算该如何报复我,对不对?”
“不,我没有!”
谢怀柔终于回了神,赶忙摇头。
“我没有这样想过,你误会了!”
“你是没有这样想过,还是不敢想?”
沈亦之并未转身,依旧看着窗外。
“你若是恨我,想报复我也是人之常情,我不会阻拦你。”
“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的,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虽然他说的很隐晦,但谢怀柔明白他的意思。
此生以今晚为界限,从此以后,二人再无任何瓜葛。
而过去所发生的一
切就像是一场噩梦,彻底消失在过往的岁月中。
也许只有谢怀柔午夜梦回时,才会想到沈亦之所带给她的痛苦吧。
突然,谢怀柔笑了。
“听大哥的意思,你是想让我恨你的,是吗?”
“但我确实没有这样的想法,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恨你这件事上,我还不如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屋里很冷,也没点蜡烛。
谢怀柔赤脚下床走到沈亦之跟前,“大哥,我知道你心中很乱,今晚发生的事不光雪嫣姐姐自己不能接受,你也是一样的。”
“但你既然相信那封遗书是真的,我也就没必要再跟你多说什么。”
“你说以后要和我划清界限,我接受。”
“我只希望大哥能说到做到,因为,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最后这句话,谢怀柔说的很慢,声音也很轻。
黑暗中,她看不清沈亦之的神色,却能感觉到他身子僵了一瞬。
就像是突然石化了一样,好一会后僵硬的身子才慢慢软下来。
“好。”
他这一声答应轻得如同叹息,几不可闻。
谢怀柔定定的站在那,沈亦之与她擦肩而过,关上门离开了。
从他出现到离去,也就一刻钟。
时间很短暂,短的就像是黎明来临前做的一个梦。
翠莺没有进来,看样子仍在熟睡,沈亦之难得没吵醒她。
直到又一阵冷风吹来,谢怀柔打了个寒颤,这才钻回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