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忍 作品

第245章 奋进者反而成了刺眼的存

话尾消逝在引擎轰鸣中。

顾渊望着窗外飞掠的护栏,想起实验室里钱瑞雪苍白的脸。

那些古籍记载的蛊毒解方,所需的千年肉苁蓉和雪山血莲,根本是传说之物。

晨雾未散的训练场上,顾渊的跑鞋与塑胶跑道摩擦出规律声响。

集团大楼轮廓在鱼肚白天际线下逐渐清晰,他抹了把额角细汗,瞥见陈庆带着保安队列正从宿舍区小跑而来。

七小时前,帕萨特轿车碾过郊区公路的碎石子,钱大宝搭着方向盘突然开口:“顾总,中医讲究阴阳调和,但有些病灶……”

后视镜里他喉结滚动:“就像野火燎原,光靠调理怕是难断根。”

顾渊抚平西装下摆的褶皱,电子门禁蓝光映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收工吧,天亮我自己回。”他推门时顿了顿,金属门把的凉意顺着掌心蔓延。

这个被钱家从滇南寨子带出来的司机,上次格斗训练时显露的擒拿手法分明带着特战队的影子。

九天集团安保系统实施三班轮值,红外报警装置与巡更打卡点形成立体防护网。

当顾渊穿过尚在休眠状态的研发大楼,指纹锁的滴答声在空旷走廊格外清脆。

顾渊驻足在供电总闸前。

三十秒后,整栋建筑如同苏醒的机械巨兽,此起彼伏的起床铃混着拖鞋踢踏声从每层楼道传来。

食堂方向飘来葱油饼香气时,他已在训练场完成第五组变速跑。

陈庆的战术靴在跑道边急刹:“全体都有!负重五公里!”

新来的保安揉着眼睛嘟囔,却在看见百米外那个浸透汗水的背影时噤了声。

顾渊掠过他们时的气流卷起一片落叶,年轻人脖颈后的陈旧疤痕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财务部小林抱着文件夹小跑经过,瞥见Led大屏的监控画面突然驻足。

董事长专属跑道与员工训练场交汇处,两道运动轨迹在热成像图上织成阴阳鱼图案。

她扶了扶眼镜,想起今早实验室刚送检的那批中药材萃取剂。

晨训的哨声照常划破黎明,女生们在教官的催促声中陆续睁眼。

当阳光漫过集体宿舍的窗台时,总有个身影早已将蓝白格纹的床单抚得笔挺,军绿色搪瓷碗里盛着食堂第一笼出屉的馒头。

乡下来的张一芬成了姑娘们晨间话题的主角。这个总比值班铃早半小时起床的姑娘,总能在开工前把制药车间的设备擦得锃亮。

同寝室的城里姑娘们咬着牙刷打趣:“厂里发的工资还不够买支口红,犯得着这么较真?”

人性总有吊诡之处,当集体陷入怠惰的温床时,奋进者反而成了刺眼的存在。

就像深秋的雁群会排斥逆风独行的候鸟,腐烂淤泥中的莲茎总要承受更多阻力。

张一芬的工位逐渐成了无形的隔离带,她的搪瓷饭盒在长桌上形单影只。

可谁也没见过这个扎麻花辫的姑娘露出愁容。

她总说流水线上每粒药片都在构筑希望——能让她在城里站稳脚跟的希望,能让老家弟妹安心读书的希望。

当别人对着更衣镜补妆时,她正在默记设备说明书上的每个参数。

这天清晨,张一芬端着饭盒穿过晾满工装的院子。

晨露未曦的水泥地上忽然传来熟悉乡音,她转身时辫梢在空中划出半弧。

晨光勾勒出那人的轮廓,她下意识攥紧了印着“先进工作者”的搪瓷碗。

“渊……渊哥?”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雀跃。

“我来办点事,顺道来看看你适应得怎样。”

顾渊指了指飘着蒸汽的食堂窗口:“边吃边聊?新研发的当归提取工艺,正需要车间实操的数据。”

铝制餐勺碰着碗沿发出清响,张一芬从工装口袋掏出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

晨光给她的睫毛镀上金边,那些曾被嘲笑的坚持,此刻正在字里行间闪烁微光。

清晨的食堂玻璃窗上还凝着水雾,每位员工专属的餐卡正躺在读卡器上发出“滴”的轻响。

这套智能餐补系统会根据职级和司龄自动充值,普通职员张一芬的卡里每月固定跳动着1000元伙食金。

按30天折算,每日大约33元的预算足够让这个节俭的姑娘用十元钱解决一餐——通常是半碗白饭配两勺时蔬炒肉。

作为公司核心层的顾渊和兰悦心则享有特殊待遇,他们的餐卡权限近乎无限。

有趣的是,这两位高层鲜少现身员工餐厅,不是在外洽谈错过饭点,就是觉得没必要占公司便宜。

直到今天,入职三年的顾渊才首次踏进飘着豆浆香气的用餐区。

“渊哥尝尝这个!”

张一芬将盛着金黄油条的餐盘轻轻推过来,皮蛋粥的热气在她镜片上晕开白雾。

这个刚转正的姑娘坚持要用自己的餐卡请客,虽然她下个月工资还没到账:

“等我发工资了我请你去东街那家私房菜馆吃大餐。”

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餐巾纸上的面包屑。

顾渊咬下酥脆的油条边角,米粥的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

比起铁窗里千篇一律的早餐——梆硬的馒头就着盐粒明显的腌萝卜,这顿早餐对他来说简直是饕餮盛宴。

在特殊羁押期间,他靠着帮医疗组研发药品管理系统,每晚都能多获赠一份肉菜,而总爱惹事的陈庆他们只能眼巴巴看着。

食堂门口突然涌进晨练归来的身影,唐凌眼疾手快拽住要打招呼的陈庆:“没看见顾总正进行重要商务洽谈?”

这个一米九的壮汉朝张一芬方向挤眼睛,活像个人形避雷针挡在打饭队伍前。

玻璃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过餐桌,照见张一芬用门牙磨着油条的羞涩模样,以及顾渊手背上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针孔旧痕。

晨光漫进员工餐厅,油条被张一芬撕成小段送入口中,目光像受惊的蝴蝶般在顾渊脸上短暂停留。

这个苗族姑娘的银饰随着每次偷瞄发出细微脆响,又在对方察觉前迅速垂下眼帘。

“一芬最近怎么样?”

“啊?”竹筷碰在瓷碗上的清响暴露了她的心慌。

“我是问你新环境适应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