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14顾渊刚转身就感觉耳畔生风,本能地侧身闪避。
砖块擦着鼻尖飞过,在水泥地上砸出个白印。
“大舅哥你发什么疯?”他瞥见钱允充血的眼睛,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少装蒜!”
钱允扯开领口露出发红的脖颈:“老子未婚妻今天下午和谁在星巴克卿卿我我?监控都拍到你们碰手的画面了!”
他从手机相册翻出张模糊截图,画面里顾渊的指尖确实搭在张倩梅的手背上。
顾渊太阳穴突地一跳——那明明是递纸巾时不小心碰到的。
刚要开口解释,钱允已经抡着王八拳扑上来,嘴里还嚷着:“老子今天不把你蛋黄打出来,就跟你姓!”
常年蹲号子的身体反应比脑子快半拍。
顾渊膝盖微屈重心下沉,左手格挡的瞬间右掌已经扣住对方腕骨。
等回过神时,钱允已经像条咸鱼似的被他甩出两米开外,后背结结实实撞在垃圾桶上。
金属桶盖当啷落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顾渊盯着自己发烫的手掌暗自叫苦,这该死的肌肉记忆又闯祸了。
刚要伸手去扶,就听见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暮色里站着乌泱泱一大家子。老丈人手里还攥着削到一半的土豆,丈母娘围裙上沾着面粉,最要命的是妻子惨白的脸。
她手里端着的汤碗正冒着热气,蒸腾的白雾后那双杏眼睁得滚圆。
“钱允小子快起来!”
老爷子最先打破沉默,拐杖咚咚杵着地面:“多大个人了还学小孩打架?”
“爷爷您不知道!”
钱允抹着眼泪从垃圾堆里爬起来,活像只炸毛的斗鸡:“这混蛋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下午刚勾搭完我未婚妻,现在还敢动手打人!”
七道目光齐刷刷钉在顾渊身上。
他张了张嘴,突然觉得手里攥着的车钥匙重若千钧。
那钥匙扣还是张倩梅落在车上的,此刻正明晃晃挂着hellokitty吊坠。
大房仗着长子身份处处排挤岳父母,毕竟不是亲骨肉终究隔层肚皮。
钱瑞雪看着丈夫顾渊行事凌厉,虽觉手段过激,但结发多年深知他品性。
几个旁支亲戚竟露出看热闹心态,暗自嘀咕这钱瑞雪真是不长眼,招惹谁不好偏要惹顾家这头下山虎?
当初八名持枪悍匪都被他追得满山逃,最后全折在他手里。
就凭钱允那身板?再来十个也不够看!
可当钱允喊出那句惊雷般的话语时,整个庭院霎时鸦雀无声。
钱瑞雪更是眼前发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个昨夜还温柔解她衣扣的男人,转头竟去招惹准堂嫂?
“爷爷您评评理!”
钱允躲在老者身后跳脚:“他明知张倩梅是我未婚妻,还单独约在咖啡厅私会!”
老族长钱如山眉头紧锁,烟斗在掌心转了三圈才开口:“顾渊,这事怎么说?”
肖晴急得直扯丈夫衣袖,要搁往日早甩耳光过去了。
顾渊扫了眼院外围观的富豪邻居们,沉声道:“进屋谈吧,总不能把家丑晾在花园里任人指点。”
众人这才惊觉,远处已有数家别墅亮起了看热闹的灯火。
跨过门槛时钱允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却不得不跟进——方才的缠斗已让他明白,论拳脚十个自己也不是这退役战神的对手。
此刻满屋子人各怀心思,都在等那个足以颠覆家族关系的解释。
深秋的黄昏笼罩着钱家别墅,水晶吊灯在客厅洒下暖黄光晕。
顾渊坐在真皮沙发上,将整件事娓娓道来时,能清晰看到老丈人钱如山握紫砂壶的手背青筋凸起。
“张家那个张倩梅……”
丈母娘肖晴猛地将茶盏磕在茶几上,翡翠镯子碰出清脆声响:“吃着钱家的米还帮着张家刨墙角!”
她保养得宜的面容因愤怒泛起潮红:“当年她嫁进钱家时连双像样皮鞋都没有,现在倒敢抢我女婿?”
顾渊低头摩挲着婚戒,余光瞥见妻子钱瑞雪蜷在沙发角落。
她垂落的发丝遮住半张脸,唯有攥着羊毛披肩的指节泛白,像只被雨淋湿的布偶猫。
这画面让他心脏猛地抽痛,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攥住了胸腔。
肖晴突然换了语调,将果盘往女婿跟前推:“小渊做得对,咱们自家人就该……”
话未说完,钱瑞雪突然起身,米色拖鞋在地毯上踉跄一绊,留下句“头疼”便消失在旋转楼梯转角。
老式座钟敲响七下时,钱如山用烟斗敲了敲红木桌:“钱允你听明白了?”
被点名的钱瑞雪讪笑着起身,西装后摆还沾着方才打翻的龙井茶渍。
待玄关门重重合上,老爷子对着满桌佳肴叹气:“这混账要有顾渊三分担当……”
卧室里飘着苦橙香薰的味道。
顾渊轻手轻脚掀开鹅绒被,指尖刚触到妻子腰际的丝绸睡裙,就听见闷在枕头里的声音:“我们分开吧。”
他触电般缩回手,月光透过纱帘映出钱瑞雪睫毛上细碎水光。
“为什么?”
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白天在张家会所,你不是说信我?”
“我信你。”
她翻身时带起一阵檀香气息,婚戒在无名指上泛着冷光:“可我不信这个吃人的世道。”
泪水倏地滑入鬓角:“今天能逼你喝下三杯白酒谈生意,明天会不会要你跪着签合同?”
窗外秋雨骤落,雨滴噼里啪啦砸在落地窗上。
顾渊望着床头合影里笑靥如花的新娘,喉结艰难滚动:“给我半年,等直播公司步入正轨就……”
“我不要当金丝雀!”
钱瑞雪突然撑起身,真丝吊带滑落肩头:“我想站在你身边,而不是躲在你的阴影里担惊受怕!”
嘶哑的尾音混着雨声,在黑暗中久久回荡。
“不可能!”
空气陷入凝滞,钱瑞雪的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
顾渊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却暖不了她心底泛起的酸涩。
“该说的都说了,我和张倩梅连单独见面都不超过三次。”
顾渊摩挲着妻子微凉的手背,声音像浸了陈年米酒:
“她是钱允的未婚妻,按辈分该叫你声堂妹。你宁可相信外人,也不信这个陪你淋了三年雨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