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安全第一

远处传来汽车急促的刹车声,这场荒诞对决终被赶来的执法队员打断,而挂在树上的“粽子”早已看麻了四肢。

当曾复的拳锋即将触到顾渊面门时,两人紧绷的躯体同时到达极限。

顾渊的颧骨刚感受到劲风扫过,双膝便不受控地砸向地面。对面传来闷响,曾复也踉跄着栽倒在半尺之外。

“嗬!有意思!”顾渊扯着破碎的衣襟笑出声,胸膛剧烈起伏如同漏气的风箱。

汗珠顺着下颚滑落,在地面晕开深色水痕。

观战的王智急得脖颈青筋暴起,被布团堵住的喉咙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他拼命扭动被捆缚的手腕,试图提醒顾渊补上最后一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像被抽去骨头的鱼般瘫倒在地。

暮色渐浓时,顾渊摸索着拔出耳后的银针。

蝉鸣与风声骤然涌入耳膜,连带捕捉到身旁粗重的喘息声。

他偏头望向同样狼狈的师兄,指尖捻着寒光闪烁的银针:“若我此刻偷袭……”

“认输。”

曾复抬手挡住刺目的霞光,喉间溢出沙哑的笑声:“小师弟的耐力倒比医术更胜一筹。”

顾渊撑起酸痛的腰身,向对方伸出沾满尘土的右手。

曾复故意拍开他的手掌,借力翻身坐起时,袖口露出的绷带洇着暗红血迹。

“非要打碎师父的紫砂壶才肯相认?”

顾渊揉着淤青的肩窝苦笑。夕阳将两道歪斜的影子拉长,重叠在青石板上。

曾复忽然放声大笑,惊起檐下栖息的夜枭。

“老头子珍藏三十年的云雾茶,全喂了你这个关门弟子。”

他屈指弹去衣摆草屑,眼底闪过狡黠:“不把师父的心头肉揍趴下,怎么对得起我们三个记名弟子?”

顾渊望着天边渐亮的星子恍然。

陆晋闲门下的三位记名弟子各有所长——大师兄精研机关,二师姐擅毒理,三师兄曾复的拳法堪称南派翘楚。

而自己这个正式弟子,却因能将师父驳杂绝学融会贯通,成了药王谷最特殊的传承者。

夜风卷起零落竹叶,掠过两人交错的伤痕。

药庐方向忽然传来瓷盏碎裂声,隐约夹杂着老人中气十足的咆哮:“两个孽徒!又把老子的红景天踩烂了!”

血色残阳下,两根烟头在草坪上明灭不定。

曾复指节捏得咔咔作响,他天生就是块练武的料子。

当年陆晋闲捧着《黄帝内经》教他认穴,这小子愣是能把经脉图睡出个口水印。

师父无奈摇头,转手扔给他一副铁指虎:“去院里打木桩吧!”

这日头顾渊赢得实在侥幸。若非他故意卖个破绽引对方近身,此刻怕是要被那套虎鹤双形拳揍得找不着北。

曾复接过递来的云烟,火苗在暮色里跳成个橘色小点:“今早刚跨出铁门。”

“怎么不叫我去接风?”

“得了吧!”

曾复吐出个浑圆的烟圈:“你现在可是九天集团的乘龙快婿,我这当师兄的还要脸。”

两人突然同时笑出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条盘踞的黑龙。

“知道谁要搞你么?”

曾复从后腰抽出根青铜短棍,暗纹里渗出幽幽绿锈:“我刚接个五十万的活,金主点名要砸九天集团的场子。”

青铜棍突然发出蜂群振翅般的嗡鸣。顾渊猝不及防捂住耳朵,却见曾复笑得狡黠:

“老头子从西汉墓里刨出来的,说是能镇阴兵——你猜墓主枕头底下压着什么?”

“总不会是《青囊书》残卷?”

“比那还绝!”曾复用棍尖在地上划出个“鹊”字:“扁鹊亲笔的《六十药方》,就垫在殉葬的巫医天灵盖上。”

顾渊望着天边火烧云,突然明白师父为何常年神出鬼没。

那些湮没在陪葬坑里的岐黄秘术,青铜棺椁里的武学残谱,怕都是陆晋闲用洛阳铲一寸寸叩出来的传世瑰宝。

草丛里惊起只夜枭,振翅声裹着曾复的嘀咕飘散在风里:“你说老头子到底在找什么长生方?”

呛人的烟圈在空中打了个转,曾复用食指碾灭烟头,军靴后跟重重磕了磕台阶:“别折腾了!你们安防漏洞百出,自己当心点……”话未说完已起身拍落裤腿的灰尘。

“师哥!”顾渊望着对方鼓鼓囊囊的兽皮行囊突然开口:“要不来九天集团?刑满人员求职不容易。”

曾复扬了扬手中的烟蒂,金属腰链在月光下叮当作响:“外门弟子也是要脸的!我这身功夫还愁混不到饭?”腰间的苗刀穗子随着转身划出弧线。

顾渊望着那个逐渐模糊的背影,忽然注意到对方后颈若隐若现的刺青——那是师门惩戒叛徒的标记。

他喉结动了动,终究没问出口。

“喂!”

曾复在五十步开外突然驻足,战术手套拍了拍背后形状诡异的布包:“下次见面别指望我跟你玩地面锁技!”

夜风裹着他的轻笑掠过空荡的停车场。

顾渊正揉着青紫的肋下,突然触电般僵住。

那个青铜摄魂铃分明震响过七次,为何对曾复毫无影响?他猛地扯开衣领,胸口的木制护身符正泛着诡异幽光。

“顾爷!”地下室方向传来闷响,被捆成粽子的王智正用脑袋撞击铁门。

扯掉对方嘴里的破布瞬间,刺鼻的咸鱼味熏得两人同时干呕。

“那疯子是徐老板派来灭口的?”

王智吐出嘴里的线头,却见顾渊正用手术刀挑开他手腕的尼龙扎带。

“灭你还需要请动苗疆蛊师?”

顾渊甩出个透明证物袋:“自己看监控截图,他进拘留室前在墙上画的是生死蛊符。”

王智盯着照片上血红的符咒突然哆嗦起来:“我……我还是回地下室住吧!这儿有二十四小时监控,那什么安全第一!”

顾渊望着连滚带爬钻进牢房的背影,指腹摩挲着从曾复打斗现场捡到的鳞片。

这分明是师父密室禁物,十年前就该焚毁的蛇蛊遗蜕。

这该不会是他觉醒了什么隐藏属性吧?

处理完王智送回地下室后,顾渊揉着发疼的侧脸回到钱宅。

刚踏进玄关,客厅里的家人们齐刷刷倒抽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