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闻言如蒙大赦,对着吴莱便是一阵千恩万谢。
至于那客栈的老板则是主动下楼,替樊兆海去烧开水,只留下吴莱和樊兆海继续陪在陈彦的身边。
就在这时,店主家的孩子突然怯生生的从楼上走了下来。
起初他在看到浑身是血的吴莱和一脸疲态的樊兆海的时候,脸上还不免带有几分胆怯之色。
直到吴莱面露笑意并对其挥了挥手,这孩子方才鼓足勇气,迈步来到了两人面前。
吴莱本想伸手摸摸这孩子的脑袋,可等将手抬起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此时也已经沾满了鲜血。
他之前经历了一场惨烈的鏖战,手上的鲜血已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了。
那孩子见他态度还算和善,于是便指着他腰间的佩刀问道:“你这刀是真的吗?”
吴莱拍了拍腰间的佩刀,金铁交鸣之声骤然响起,直吓得那妇人急匆匆跑下楼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家里来客人了不知道吗?还不快去楼上睡觉!”
虽然这妇人也怕极了吴莱,可是为了孩子,她却仍能挺而走险。
对于母亲的斥责,这孩子却并不显得慌张:“娘,这两个叔叔是好人!”
面对孩子的认可,吴莱和樊兆海的脸上同时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至于那妇人则是对着面前二人歉然一笑:“童言无忌,还望二位大人莫要怪罪!”
吴莱闻言摆了摆手:“嫂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兄弟二人虽然是从军的行伍,但却从不会做出什么欺压百姓,仗势欺人的恶行!”
说至此处,吴莱也不免有些好奇:“嫂子,难道你从来没听人提起过我师父,或是提起过我们沛县的事情吗?”
陈彦主张给百姓分发田地,如今已经成为了周遭百姓心目中的救星。
他刚刚已经对这对夫妇提起了自己恩师的名讳。
按理来说这妇人不该再对自己如此防备,这分明有些不知好歹!
面对吴莱的疑问,这妇人苦笑着说道:“军爷有所不知,如今沛县的名号在我们丰邑城内早已经成为了禁忌。”
“若是有谁胆敢提起,轻则要被打一顿板子,重则那便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县衙里老爷们平日里常说沛县的陈大人是个蛇蝎心肠,用不了多久便会带领军队打到这里,到时将我们存纳的积蓄洗劫一空,胆敢反抗那便是死路一条啊……”
听到妇人的这番解释,吴莱顿时恨的牙根痒痒:“没想到那个雍齿竟然如此栽赃我们师徒,难怪你们之前看到我们的时候竟会吓成这般模样!”
陈彦将田地分发给百姓,这无疑是触及到了地主阶级的利益。
雍齿平日里横征暴敛,依靠的便是地主阶级的奉养。
如果没有了这些地主们的支持,那他肯定是难以立足。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处处想着维系地主阶级的利益,才会在外面妖言惑众,刻意将陈彦妖魔化。
他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让百姓对于陈彦产生畏惧的心理。
让百姓对衙门产生依赖,到时便只会听从他们的差遣。
只是恐怕连他都没想到自己最终竟会落得这步田地。
如今他早已经被主簿和师爷五花大绑,只等着明日陈彦接管了县衙,他二人便要借着雍齿邀功,好借此保全自己的家小!
面对妇人的这番解释,樊兆海明显有些愠怒。
妇人看出了他二人情绪有所波动,于是赶忙拉着孩子后退了几步,似乎生怕这二人会迁怒到自己。
所幸吴莱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笑着对妇人解释道:“嫂子对我们的误会实在太深了,你们的官府之所以要如此污蔑我们,那是因为我们在沛县已经为百姓分发了田地,让百姓能够自给自足,彻底脱离衙门的控制!”
“那雍齿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而已,他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甚至将自己的结义大哥赶出城去,由此便能见得此人的心思有多歹毒。”
“他是不愿向你们让渡利益,所以才会对我们师徒如此抹黑,大嫂万不可将我们当做洪水猛兽,待到此处时局稳定,我们一样会给你们分发田地,同样能够让你们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嘴上说的再好,没有落实到位也终究只是空谈。
那客栈老板烧好了热水端到前堂,协助吴莱和樊兆海为陈彦擦去了脸上,手上的血渍,同时解去了身上甲胄,让他睡了个好觉。
在此期间,老板娘已经将孩子带回到了楼上,这老板也担心自己的家眷可能会受到伤害,即便对这二人充满了恐惧,也只能硬着头皮守在这里,只希望能够早些送这瘟神离开……
就这样辛苦忙活了大半夜的时间,店铺老板竟然靠在柜台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待到次日清晨他再度醒来。
却发现自己的店铺内早已经是空空如也。
昨晚在此留宿的师徒三人已经离开。
陈彦昨天所躺的那张桌子上放有一块散碎银两,那是吴莱给他留下的住宿费!
再度打开店门,城门前的尸首都已经被清理的一干二净,只是地上还有残留的血渍未曾清理。
如今城内的一切全都如之前一般井然有序,除了他这间客栈之外,周遭的其他买卖商户也都已经各自开门营业。
那些攻入城内的士兵并未如他所担心的那样烧杀抢掠。
由此足以见得吴莱昨晚所说的并非空谈,沛县士兵的秩序果然不俗!
那老板见此情景,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意:“孩他娘,准备招待客人吧……”
另一边,陈彦已经在吴莱和樊兆海的搀扶下来到了县衙。
这里已经被沛县守军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生怕有人会借此机会行刺陈彦。
会对他意图不轨,造成威胁!
陈彦虽然已经休息了一晚,可是今天的状态明显仍有些欠佳。
他迈上台阶时的脚步明显有些虚晃,而一旁的樊兆海也忍不住抱怨道:“师父,我就说您应该多在那里休息一天,可您非急着来接管县衙。”
“这偌大的衙门就摆在这里,晚来一天也不至于飞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