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2:歇心

撸起袖子就是干啊,吭哧半天累个半死,姜婠可算把谢知行的上衣褪的差不多了。

在撸下最后一节里衣衣袖的时候,她目光愣住了。

谢知行的右手臂小臂上,有一些奇怪的疤痕,应该是有些年月了,看着像是牙印,而且看样子,是女子的齿痕大小。

这是……啮臂为盟?

是那个送他帕子的女子咬的么?

本来没了这八年的记忆,她只有年少做姑娘的记忆,刚才还因为看到谢知行的身体有些脸热,不敢直视,这下一扫而空了。

静静看了片刻那个牙印,她才费劲给他换上新的衣裳,他既然昏睡着,穿好里衣和中衣也就够了。

最后给他盖上被子,姜婠起身喘了口气,踏步出去。

门外,李山和容月在说话,见她出来,忙都停下上前来。

姜婠对李山道:“换好了,你进去收拾换下的衣裳拿去让人洗了,我回去了。”

“是,夫人。”

姜婠带着容月离开春回居,往关雎阁去,却有些心不在焉。

见她走走停停心事重重的样子,容月询问:“夫人,您有心事?”

姜婠想了想,回头问她:“容月,谢知行有什么心上人么?”

容月被问住了。

“相爷?心上人?夫人怎么会问这个?”

“你就说有没有。”

容月奇怪道:“这奴婢哪能知道?奴婢从未听说过相爷有什么心上人啊,且之前您和相爷还没闹翻前,奴婢瞧着,一直以为相爷是心悦您的呢。”

姜婠好笑道:“怎么可能?你还真敢想。”

这几年看着两口子闹成这样,容月也觉得她以前真敢想。

“那他没娶我之前,可有和什么女子有过特别的牵扯?”

容月奇怪的看着她,这个她也不记得?

姜婠看出她的想法,无奈道:“我都说了,许多事我都不记得了,这些我也不记得,所以问了你就回答,有没有?”

容月仔细回想,道:“奴婢只知道,相爷跟您出那事儿要成亲之前,大少夫人跟您说过,相爷要和安宜郡主议亲的,旁的就不知道了。”

安宜郡主?

那是长公主的女儿,叫乔缨。

这么一说,姜婠也想到,她年少时,谢知行已经是京中众多闺秀的梦中人,诸多女子都想嫁给他,有些甚至不顾女子闺誉,并不掩饰对他的痴迷。

安宜郡主便是其中一个,拒绝了许多提亲,心心念念的要嫁给他。

以她和谢知行奉子成婚的时间来看,那是比她现有记忆还要过一年半左右的时间后。

所以是在安宜郡主等了他近两年后?两个人有意议亲。

结果因为她被下药,谢知行亲身为她解了药,只能娶她了。

那个送他帕子,和他有啮臂之盟的女子,不会就是那位安宜郡主吧?

“安宜郡主现在嫁人了吧?”

“那是自然啊,安宜郡主比您大一岁,哪有还没成婚的?不过安宜郡主的丈夫早亡,如今郡主在守寡呢。”

那很有可能是那位郡主了,他这样的身份地位和性子,若不是有什么必要的情况,能让他娶的女子,应该是他心悦的才行。

都议亲了,怎么会不喜欢呢?

容月见她一脸涩然,以为她担心,忙道:“夫人,就算相爷和安宜郡主有意议亲,也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您不用在意,相爷应该也没别的心上人,您也不必担心的,如今您才是相爷的妻子啊。”

姜婠笑笑,“我有什么好在意的,我又不喜欢他。”

她只是改变了对他的心思了。

既然他心里有人念念不忘,她就不能再心存和他做和美夫妻的想法了,不勉强自己,也不为难他。

她也没脸。

以后,她就安分守己,他既然不喜欢她的殷勤讨好,就不惹他嫌了。

至于孩子和娘家那边,她再想别的办法去补偿示好吧。

谢知行昏睡了半日,入夜后醒来的。

脑子有些昏沉,他缓了一阵才彻底清醒,记起了自己喝了酒的事儿。

他喝了五杯酒,定是又醉了,不过有李山在,应该没出什么岔子。

他对门口叫了一声李山,果然李山守在外面,很快进来了。

“四爷您醒了。”

谢知行掀开被子作势下床,一边循例问一句:“嗯,我醉酒后,没出什么岔子吧?”

可听到的回答,和先前的不一样 。

“出了。”

穿鞋的动作一顿,谢知行抬头。

呆愣了片刻,他问得竟有些艰难:“出了……什么岔子?我醉酒的样子给别人看见了?”

他虽然不记得醉酒时的事情,但是年少时第一次喝酒闹腾过,当时把李山折腾的够呛,醒来后,从李山那里得知他醉酒后的状态,人都傻了。

之后试过两次,对自己什么酒量什么德行有了数,他就知道自己不能被别人看见醉酒的样子,很少让自己喝醉的。

这几年家宴上醉过几次,都是因为被姜婠气的多了喝几杯。

今日也是恼火姜婠,便在兄长们的劝说下,陪着多喝了两杯。

李山:“是,夫人散宴后见您在席上坐着休息不走,去叫醒了您,见您有醉意,就把您这样扶了回来,然后……”

谢知行有些不敢相信,“她……我折腾她了?”

李山扯着嘴角,一言难尽。

谢知行有些急了,追问:“我对她做了什么?说话!”

李山道:“属下也不清楚,当时属下去府医那里拿迷药,让夫人帮看着您,回来时,您弄湿了衣裳,夫人倒还好,也没说您对她怎么着,应该是没做什么离谱之事的。”

谢知行给气着了,厉声斥道:“谁让你让她看着我的?你不知道我醉酒了是什么德行?简直是胡闹!”

李山麻溜的给跪了,认错态度好得不得了。

“属下知错,请四爷责罚。”

一副,知道错了,也认罚,但是不像是愿意改错的架势。

谢知行气结,这个李山!

李山这时又:“对了四爷,您的衣裳,也是夫人给亲自换的。”

谢知行:“??!”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中衣,这才注意到确实是换过了的,抬眼睁大了眼瞪着李山,毫无往日的镇定淡然。

“她?为何是她?你是做什么吃的?”

李山苦着脸道:“这……夫人不是最近一直在给您献殷勤,想要和您修好么?许是为您换衣照顾您比较能拉近关系?”

他脸不红心不跳的颠倒是非:“反正夫人非要如此,您也说过不管如何,都要敬她是女主子,属下也没法反对,只能由着她了。”

谢知行绷着脸,一时无言,只抬着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衣裳。

衣襟绑带处,打着一个看似寻常实则有些不同的结,确实是她的手法。

当年刚成婚后的那一年,他们关系渐好,也曾有夫妻情笃的时候,她也是帮他穿衣的,便是喜欢弄这样一个漂亮的花结。

她那样嫌恶他,竟然都肯给他换衣裳了?难道是真的变了?

谢知行手抓着那个花结,原本已经死寂的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他忽然站起身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