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交代
暗娼馆牵涉各方还挺复杂，处理起来挺棘手，引发的风波也不小。
朝堂上针对这些争执不休，抓着不放，加上万家交出的兵权归属尚未定，也被各方觊觎，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皇帝养伤，虽然也能处理些事，但到底精力有限，各种事情还得谢知行处理，谢知行忙得焦头烂额，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好几日，谢知行都早出晚归，晚膳都不回来用了，只深夜回来休息，天亮就离开。
要不是和姜婠共寝，不舍得让她一个人睡，他估计都不回府。
在这些繁乱之中，他还得盯着暗查宋家和宋淑妃的事情。
可算，有了些进展。
还是发现了些端倪。
谢知行这夜回来，和姜婠说了此事。
姜婠惊呆了，“你是说，你因为我之前的无心之言，查了宋家和宋淑妃，还查出之前给姜媃教规矩的那个杜嬷嬷，和先皇后大宋氏有关系？”
谢知行颔首：“是，那个杜嬷嬷当年也在陛下和先皇后被赐婚后，被派去宋家教先皇后大婚的礼节规矩，欲性子和顺的先皇后结下了善缘，”
“在七年前，杜嬷嬷曾犯过一个错，开罪了当时代为执掌宫廷的德妃，也就是现在的皇祖德太妃，险些被处死，是当时还是太孙妃的先皇后知道后，出面请当时还是太子妃的太后救了她。”
“自那以后，她对先皇后感恩戴德，所以，这几年，一直和宋家暗中来往。”
姜婠吸了口气， 寻思道：“所以，极有可能是宋家为了铲除障碍，给宋淑妃铺路，让她给姜媃下的朱胶，不仅除掉了姜媃这个入宫后会压宋淑妃一头的潜在敌人，还陷害了废后？”
谢知行道：“有这个可能，但也只是猜测，杜嬷嬷死了，相关的人要么藏得深，要么也死了，我能顺着杜嬷嬷的线查到的，也只有杜嬷嬷通过宋家安插在宫里的人，和宋家有过书信往来的事情，”
“不过，废后身边的那个侍女，我今日亲自去审问，她说了实话，她之所以频频暗中买通看守出入凤阳宫，是为了与情郎私会，而不是去安排纸条之事。”
姜婠惊道：“怪不得之前一直不肯说，还认下了此事坐实了皇后的罪过，她这是为了保护她的情郎？”
谢知行颔首：“是，她必死无疑，但认下罪过，被处置的是皇后，死的是她自己，不然，秽乱宫闱，她和那个情郎都得死。”
所以，是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了自己从小陪着长大的主子。
情之一字，真是让人晃眼啊。
姜婠咬牙道：“若当真如此，那宋家好手段啊，这是暗中筹谋了多少年啊？他们这是为了再出一个皇后，什么都敢做啊。”
若当真如此，姜家如今的局面，宋家难辞其咎。
谢知行叹了口气，道：“其实，也不只是为了再出一个皇后。”
“怎么说？”
“应该也是为了报仇吧，先皇后一尸两命，是废后害的。”
姜婠又惊住了。
“当年，陛下已经娶了先皇后，但太后和邓家都想要陛下纳一个邓家女，原定是陛下纳邓氏为侧妃，但她不愿意做侧妃，哪怕陛下登基后会封她为贵妃，她也不乐意，”
“那时候先皇后有孕，她和她的母亲一道算计，在先皇后的马车动了手脚，先皇后因马车翻倒大动胎气，难产了，之后便是一尸两命，此事太后和陛下查出来了，但最后掩住了，不仅瞒着宋家那边，还将错就错让邓氏如愿了，”
“想来这件事，宋家即便不知道，也猜的出来，所以陷害皇后，除了铲除障碍，也是为了报仇，据我所知，宋淑妃最在意的， 就是这个最疼爱她的长姐。”
姜婠唏嘘之后，又急又恼，“她要报仇无可厚非，但她怎能害姜媃？”
谢知行道：“若姜媃没出事，入宫之后，不管是身份权柄还是宠爱，都必是要压着她的。”
出身虽然相当，且宋氏还是先皇后的妹妹，也因为先皇后的事情有陛下的愧疚，入宫后不会被亏待。
但太后其实是不太愿意宋家女再入宫的，可能是心虚，也怕万一宋家知道或猜到什么，会是隐患。
所以，太后是捧着姜媃的，比起宋氏，太后更愿意姜媃在上。
加上姜媃背后，不只是姜家，还有谢家。
谢家女不可能入宫，这也是不成文的规矩，他们这样的世家大族，一般不会送女儿入宫，不然会打破平衡。
那作为谢知行姨妹的姜媃，就能依仗谢家了，以谢知行和皇帝的关系和权柄地位，姜媃若入宫，会是宋氏永远越不过去的阻碍。
哪怕皇后废了，有姜媃在，后位也轮不到宋氏。
姜婠深吸了口气，问：“那现在既然知道了这些事多半是宋家和宋淑妃做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谢知行道：“我会去确认这些事，一旦确定了，会和陛下商量，你放心，若当真是宋家和宋淑妃，必会给你和姜家一个交代。”
姜婠扯了扯嘴角，苦笑道：“若当这是他们，我想要的交代，可能陛下是不会给的。”
谢知行定定看着她，问：“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交代？”
姜婠与他对视，眼中是狠绝，“幕后主使，死。”
谢知行沉默。
姜婠看着他，苦笑，“看你的态度就知道，不管这件事是宋侯爷安排的，还是宋夫人，或是宋淑妃，陛下都不至于让此人偿命的，因为陛下对先皇后有愧，对么？”
谢知行点头，“是，但我会尽力，让这件事有一个能让你和姜家满意的处理。”
姜婠轻嘲一笑，摇了摇头，“那可能，不管你怎么尽力，我都不会满意的，你不用费这个心了。”
“阿婠……”
姜婠见他慌了，怕他多想，忙道：“你不用这样，我不是在怪你，我也知道这件事不是你说了算的，是陛下说了算，若是你能决定，你应该也和我一样想要有人偿命，所以怪不得你，”
“可你得明白，因为被下朱胶，姜媃入了歧途对我下毒，我险些没命，姜家如今也几乎是分崩离析，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和害命没有区别，这不是简单的处置就能相抵的。”
但她也确实能体谅谢知行。
谢知行再怎么厉害，都只是皇帝的臣，皇帝若不肯处置，谢知行是不能对宋家怎么样的。
她知道，若是她非要他做些什么，他或许会暗中去做，也能给她想要的交代。
可这也会留下隐患，皇帝若是知道，必定君臣嫌隙，再大的交情和信任，皇帝都是皇帝，哪怕现在能不计较一些事，以后呢？
她要为他的前路考虑，为他们的将来考虑。
谢知行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对她的话加以置喙。
他会尽力的，若能再和她说，若不能，也不让她白期待。
姜婠晃晃脑袋不烦这个事儿了，却又想起一个事儿，赶紧问他。
“不说这些了，倒是有个事儿要问你，今日韵然来找我，跟我说你有意让谢琨去北境接管万家麾下的十万兵马，怎么回事？谢家不是不沾染军权的么？怎么突然起了这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