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307：相认
姜婠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去见他做什么？杀了他么？”
她厌恶宇文峥，从一开始见到到现在，都厌恶，本能的那种，先前因为宇文峥弄出那些惨祸，为了抓她杀害无辜，她更加憎恶。
以前不知道为什么厌恶，但现在觉着，或许就是他们本身的存在，就是注定要互相厌憎的。
同一个母亲，不同的父亲，以凤重华对他们不同的态度来看，他们就该是仇视对方的。
凤九默了默。
姜婠已经抬步走向楼梯。
下来还能自己走，扶着楼梯扶手便不算费劲，但上去比较吃力，姜婠还是让凤九扶着一些了。
回到三楼的房间，看了一眼对面凤重华所住的房间，她才回自己的房间。
临近中午，凤重华才醒来，这会儿，姜婠也是醒着的，正在屋子里随便写写画画打发时间。
她让凤九准备了笔墨纸狠劲儿一张小桌，放在床上，坐在那里随便写画。
屋内就她自己，她想自己待着，让凤九出来了。
凤重华稍作梳洗后，站在姜婠房门前做了好一阵心理准备，才推开了门。
门开的时候，姜婠便抬头侧看了过来，见到了门口的凤重华。
本就停顿的动作，因为下意识的抖动了一下，又往下压了几分力道，墨水瞬间晕染了半张纸。
母女俩，就这么对视着，情绪交汇。
片刻，姜婠收回了目光，低头看着面前岔开的笔尖和墨水晕染的纸 深吸了口气，拿起笔用笔尖在晕染的纸上划了几下，把岔开的笔尖弄回原样。
之后，又把晕染的纸拿开，拿过一张干净的，却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凤重华已经缓缓走了进来，这会儿，已经在床前不远处。
就这样，姜婠拿着笔低着头在那里，不知道要写什么画什么。
凤重华站在床边，看着她，不上前，也不说话。
心绪万千，不知何言。
过了会儿，姜婠忽然落了笔，凤重华目光随着看向她的笔尖纸上。
姜婠写了两个字，那两个字却让凤重华瞳孔微微缩起。
写完后，姜婠放下笔，将纸拿起来，抬眼看来，也将纸递给了凤重华。
凤重华迟疑了一下，才上前站在床边，接过那张纸。
纸上，写着两个字。
徐笙。
她捏紧纸张，又看向她。
姜婠轻声道：“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我生母的名字。”
凤重华了然，却也不知是何滋味。
徐，笙，也是有心了。
姜婠又道：“他跟我说，我的生母生下我就去世了，所以便将我交给我养母抚养，从小到大，他们都很疼我，尤其是父亲，对我比对其他孩子都好，所以，我没有吃过苦，被养的很好。”
凤重华听见她说的这些，渐渐红了眼。
姜婠又说：“我成亲了，我的夫君也对我很好，我还有两个孩子，他们是一对龙凤胎，刚满六岁，也都很乖，还很漂亮，以后有机会，我带他们来给您看看。”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也红了眼，声音都有些沙哑哽咽了。
凤重华泪水涌动淌落，她笑着，满怀欣慰和感动，哑声道：“好，那我等着。”
她也很想见一见，她的女儿生下的孩子，那也是她和他共同血脉的延续。
是徐家，罕有的血脉传承了。
“以前，我刚得知我不是养母所生的时候，父亲和我说我的生母去世了，我还很遗憾，我这辈子都见不到我的亲生母亲了，我甚至连缅怀，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模样，”
“没想到父亲他是骗我的，我其实很不喜欢被人骗，但是父亲骗我的这个事情，我很喜欢，幸好他是在骗我。”
说完，她便低下头去，忍不住淌出泪痕滑落脸颊，又因为低着头，眼泪在半道就脱落，滴在面前的桌上。
凤重华看在眼里，也是心疼的又落了泪，忙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伸手去，给她抹去眼泪。
姜婠僵了一下，便缓缓抬头看着她，泪眼汪汪的看着凤重华，眼里有些委屈，也满是期待和眷恋。
凤重华给她抹眼泪的动作一顿，之后，又继续抹去另一边眼角和脸上的泪。
一边哑着嗓子柔声道：“别哭，你还病着，身体虚，可不能流泪的，不然伤身。”
闻言，姜婠鼻子酸涩，眼泪却是更汹涌了。
凤重华见状，另一只手也伸了去，捧着姜婠的脸给她抹泪。
突然的，姜婠也抬手伸向凤重华的脸，凤重华愣住，随着便感觉，她的手也在轻轻地抹去自己脸上的泪。
“那你也不要哭，不要掉眼泪，好不好？”
凤重华顿时，心中压着的情绪和感情，瞬间翻涌而来，挪开了小桌子，便上前一些，将姜婠抱着。
紧紧抱着，仿佛松开一些，孩子就会马上消失在她面前一样，她恨不得将她的孩子嵌在自己身上，再也不要分开。
她压抑着没有哭出来，但姜婠却感觉她身体在抖，自己肩头上，衣裳的布料都被她的眼泪浸透了，她紧促的气息，可见此刻的心绪。
若非性格使然，若非早已习惯了压抑自己的情绪，她这个时候，真想大哭一场，也该大哭一场的。
失而复得，还得回了这样好的一个女儿，她不知道有多欢喜。
姜婠任由她抱着，虽不至于像她那样情绪反应泪如雨下，却也淌着眼泪，抬手抱着她，缓缓闭上了眼。
好一阵，那股子情绪淡去，凤重华从才缓缓松开了姜婠。
她这才惊觉自己这样不妥，自己胡乱抹了两下脸上的泪痕，愧疚小心道：“对不起，阿娘是在太高兴了，便忍不住……没吓着你吧？”
姜婠也抬手自己抹了下泪，抿嘴腼腆的摇了摇头，“没有，我都理解的，我也很高兴。”
只是，或许是性格使然，也因为早就知道了生母另有其人，知道是她，所以没有像她这样激动。
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凤重华歪头凝望着她，欣然道：“真好，武阳侯把你养的这样好，你阿爹若在天有灵，见着你这般，一定很高兴。”
姜婠愣住，虽然早有猜想，还是有些错愕。
她的亲生父亲，果然不是姜卓安。
凤重华见她这般反应，寻思着问：“武阳侯可跟你说过你阿爹的事情？”
姜婠垂眸摇头，低声说：“先前，他说我是他的女儿，只是生母另有其人，最近知道了生母是您，我也猜到，他这个也是骗我的，我的生父也另有其人，但我不知道是谁。”
凤重华面上似乎突然就笼罩了一层悲伤，眼里是压抑不住的痛楚。
“他不告诉你是对的，其实若是可以，我也不想让你知道，有些事情太过沉重，你不知道，便可以活的轻松一些，没有那么多痛苦，可你若是知道了，你可能就活的没那么快乐了。”
可，有些事情即便现在瞒着，以后也是瞒不住的，她终究是要什么都知道。
姜婠听了这些话，下意识的绷紧了心神，手捏紧衣袖。
她彷徨着小声问：“是……镇北王么？”
凤重华豁然看着她，重重吸了口气，眼中的惊疑如此明显，看在姜婠眼中，已然明了。
竟然真的是……
姜婠的心，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上去，掀起了惊涛骇浪。
密密麻麻的痛，也随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