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313：无心之失，也是失。
谢知行道：“你也是见过的。”
姜婠惊讶：“什么？我见过？什么时候？”
谢知行道：“这件事，我希望你无论如何，都要跟你阿娘保密，不要让她知道，这样我才能告诉你。”
姜婠不太明白，但还是点头：“既是不能说的，我肯定会保密啊，你说吧。”
谢知行这才道：“景安君仇天合，就是徐立。”
姜婠闻言，吃惊的站起来，睁大了眼睛。
景安君仇天合？
那个据说毁容了，戴着面具的北周景安君？
“怎么会是他？到底怎么回事？”
谢知行拉着她又坐下，自己也坐在她旁边握着她的手，斟酌了一下，才徐徐道来前因后果。
“当年北境两国交战，你阿娘不知所踪，查出是被北周人抓走了，镇北王不知道她的身份，以为北周人是要用她要挟自己，便顺着痕迹追去寻找要救回她，因此被北周人趁机发兵，让大雍失了最好战机陷入被动，”
“镇北王只得返回坐镇，派了徐立带人去追寻救人，因此，镇北王死的时候，徐立不在，徐家遭受大祸后，他一心要为徐家复仇。”
“他集结了徐家数十年时间在北周布下的暗探网，意图刺杀宇文拓，偶然之下从宇文拓那里知道了你阿娘怀着你，躲起来了，便暗中追着宇文拓的探查，也追寻到了你阿娘的存在，”
“只是当时宇文拓的人严密盯着你阿娘所在的地方，他没办法靠近救人，等你阿娘生产那日，宇文拓抢走了你让人把你送走藏起来，徐立这才得以救下了你。”
“他一心要报仇，也怕自己养不好你，给不了你安稳，也不想让你背负仇恨和罪恶，就想让你好好长大，给徐家留下最后的血脉，便将你送去了并州，他知道以徐家对姜家的恩情和岳父对镇北王的崇敬，你会在姜家过得很好。”
“之后，他就返回北周，探查权衡之后，他杀了原本的仇家外室子仇天合，顶替了仇天合的身份，又给宇文拓的妹妹齐宁长公主制造了一场大火，以救人之名换得齐宁长公主的青睐和感恩，也顺理成章的毁容遮掩自己。”
也就是这样，仇天合成了仇家的私生子，无人能质疑，因救下齐宁长公主的大功，被仇家认回，也成了齐宁长公主的驸马。、
开始了他在北周二十多年的蛰伏，这些年，他暗中做了许多事。
姜婠心中，犹如被惊涛骇浪拍打着。
触动之极，难以言说。
她红着眼小声道：“怪不得当初，他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原来是这样。”
谢知行道：“镇北王对他恩重如山，他是你在徐家长大的，你是他的少主，他自然对你格外不同。”
姜婠不解：“那为什么不能让我阿娘知道？阿娘也是在报仇啊，他们目的是一样的。”
谢知行摇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虽然都是要报仇，但你阿娘只是想要杀了北周皇帝宇文拓，颠覆宇文氏的江山以凤氏取而代之，而徐立，想要北周灭国，要里应外合大雍的大军，踏平北周的江山。”
嘶……
姜婠惊骇非常，这太疯狂了。
但……
想到徐家的惨祸，姜婠不由得去想，这也并不是不行。
但，凤家和凤重华，不能有事。
谢知行道：“而且，徐立是恨你阿娘的，他不可能和你阿娘联盟共事。”
“恨？”
谢知行点头，沉声道：“在他心里，你阿娘，就是导致徐家大祸的祸害，若非她骗了镇北王，若非她隐瞒身份做了镇北王妃，若非因为她不告而别让镇北王分心，最后有因北周女的身份坐实了徐家的罪名，徐家不会有那场大祸。”
姜婠哑然片刻，才轻声道：“可是我阿娘，没有想害徐家……”
“我知道，他也知道，他知道你阿娘对徐家没有恶意，也知道你阿娘深爱镇北王，但是事实就是，你阿娘害死了镇北王，给徐家带来了难以洗脱的叛国大罪，而且，镇北王死之前，是知道她的欺骗的，或许，他是含恨而死，死不瞑目的，徐立岂能不恨？”
“阿婠，你该明白，有些事情明白其中对错是一回事，可置身其中，没有人能宽容你阿娘在这些事情上的错，无心之失，便不是失么？”
姜婠沉默了。
“你作为你阿娘的亲生孩子，可以不去计较她的错失，那是你身为人女的无奈，你们终究是血脉至亲，她也没有对不住你什么，但徐立不行，徐家的惨祸和镇北王的惨死，他没有办法宽容。”
姜婠点头，她理解这些，若她是徐立，她也恨。
可她不是，她不只是徐家的女儿，也是凤重华的女儿。
“那他的计划里，是怎么打算的？若成了，他会放过我阿娘么？”
谢知行道：“为了你，他应该是会的，阿婠，徐立虽然恨透了你阿娘，但他看重你，你若是想保你阿娘，他会退一步的，”
“你阿娘到底拼命
为徐家留下了你，这么多年也一直在谋划为徐家报仇，他并不至于想要你阿娘死，这些年，他也暗中帮了你阿娘许多，哪怕他有自己的目的，但并非全然没有别的原因。”
徐立对凤重华的看法和态度，是挺矛盾和复杂的。
恨，恨不彻底，但也绝不可能宽容。
姜婠点头。
姜婠想到什么，又问：“那若是徐立能成事，徐家的叛国罪名，是不是就能洗脱了？”
谢知行点头，沉声道：“这是当然，徐立是徐家的人，他谋划这件事，除了报仇，就是为了用如此功劳和事实向世人证明，徐家世代，连他这个家奴也一样忠于大雍，徐家的人，绝无叛国的可能。”
“可要摧毁一国，并不容易。”
谢知行道：“谁都知道不容易，但只要用心，也不是不可能，徐立在北周蛰伏了二十多年，他站在权力中心，利用景安君仇天合的身份和家族权柄，从里面摧毁事半功倍，再里应外合，未必不能一搏。”
姜婠琢磨着此事，没说话。
谢知行拉着她的手，认真道：“不管是徐立的身份，还是他的目的，你都不要透露给你阿娘，她再有仇恨，终究心里有家国，容不下的是宇文氏，她是想要凤家取而代之，可我们容不下的，是北周。”
姜婠静默片刻，点了点头。
这些事太沉重，她似乎也做不了什么，索性不想了，和谢知行说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大雍那边陛下坐镇稳得住么？可需要你尽快回去么？你若是不急着回去，跟我一起去上京一趟吧。”
谢知行意外道：“你要去上京？”
姜婠理所当然道：“是啊，我刚和我阿娘相认，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现在就跟你回去啊。”
然而谢知行却很是忧虑，“如今你阿娘找到了你，她没了对宇文拓的顾忌，这次回去，北周必定是要大乱的，你若置身其中回有危险，你若是舍不得她，就在这里多留些日子，你们母女多多相处，我们再回大雍。”
姜婠闻言‘啊’了一声，目露难色，“可是我已经答应阿娘，要跟她去上京，好好陪陪她，也去见见外祖母他们了，他们也在等我呢。”
谢知行见她确实是想去，便也只能让一步，道：“既然如此，我就与你一起回去吧，等你见过了你外祖母他们，我们再尽快离开。”
他想了想补充道：“正好，我也去见见徐立，和他商谈一下后面的事情。”
夫妻俩分开太久，需要好好聊慰相思，凤重华理解这些，哪怕想和女儿多待着，也没让人来打搅。
而且，她也忙着处理一些凤念笙让人送来的政务。
一个下午，都各自忙各自的。
晚膳的时候才坐在一起吃。
姜婠也才和凤重华说了谢知行要一起去上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