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婠低着头，低声回话：“ 回老太君，这是我亲手给两个孩子做的内衫，拿来给他们试试合不合身。”
老太君惊讶道：“你亲手做的？”
“……是。”
“拿来给老身看看。”
姜婠自知做的不太好，有些拿不出手，但是也没法拒绝，递了过去。
老太君身边的李嬷嬷立刻接了去，打开裹着的布，递给老太君。
老太君用手随意挑着看了看。
粗略一看，老太君便丢开了，露出嫌弃来，连带着看姜婠的眼神也极为不满。
“就这样粗陋的东西，你也好拿给珩哥儿和瑾姐儿穿？既不用心好好做，就别折腾这些来装模作样，两个孩子也不差你这两件破衣裳。”
姜婠脸色白了白。
杜韵然也没想到，老太君会这般，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周围的下人们纷纷低头。
姜婠忙道：“老太君，我不是装模作样，也不是不用心，我以前不会做衣裳，这是前些日才寻了绣娘教的，这是我第一次做，是做的不好，可我真的用了心的。”
老太君蹙眉看着她。
杜韵然弯腰下来，好声道：“祖母，确实是这样，她以前女红不好，绣个帕子都针脚不准，从没做过衣裳，前些日才开始学的，做的不好不让珩哥儿他们穿就是了，不必跟她置气。”
老太君面色依旧不乐意，并不因为自己误会了姜婠而有愧。
“既是如此，就当你用了心，但这衣裳做的不好，你拿回去吧，等做得好了，再拿来给孩子，别什么乱七八糟的破烂货都敷衍给两个孩子。”
姜婠只能道：“是。”
她拿回李嬷嬷手里裹着衣裳的布包，低头看了一眼，无奈递给身后的容月。
见她低着头抿着嘴，似有委屈在隐忍，老太君挑眉。
“你心里委屈？是觉得老身不给你脸，对你苛刻了？”
姜婠没想到老太君会挑刺，调整了心绪平静道：“不敢。”
老太君：“不敢，那就是有了，只是碍于身份辈分，不敢罢了。”
姜婠脸色微僵。
杜韵然闻言忙又要劝：“祖母……”
“你闭嘴！”
老太君扭头低斥道：“就你会做好人？好好站着。”
杜韵然只好乖乖站着，不敢再吱声了，只担心又爱莫能助的看着姜婠，示意姜婠忍着点。
没办法，老太君看她太不顺眼了，只是之前都眼不见为净，理都不想理，今日不知为何，竟突然发难。
姜婠叹了口气，无奈低声道：“老太君若是不想见到我，我回去就是了，可以不在您面前碍眼的，您不必如此故意挑刺。”
杜韵然一听这话，都为她捏一把汗，她怎么这话都敢说？
老太君冷笑：“你说老身故意挑你的刺？你倒是什么都敢乱说啊。”
姜婠道：“明摆着的，我知道老太君厌恶我，我有错在身， 也不指望您能待见我，您要挑刺为难我，我也都认了，不敢也不会有怨。”
老太君冷哼：“是么？那老身要是说，从今以后，你不必再来安乐堂见两个孩子了，你也不敢有怨，不会有怨？”
姜婠豁然抬头。
“老太君……”
老太君冷冷道：“瞧着你这副样子，老身就想起你过去的诸般歹毒和荒唐，是半点都不想让你和哀家的孙儿孙女接触的，以免你又包藏祸心伤害两个孩子，”
她转头扫了一眼杜韵然，“要不是韵然跪求劝说，英娘也帮着劝，老身是绝不会允你进这里来的。”
英娘，是谢大夫人的闺名。
杜韵然没想到，老太君会突然说这个，急道：“祖母。”
姜婠意外的看向杜韵然，她之前想着，杜韵然定然费了许多心思劝的老太君松口，没想到竟然是跪求？
见姜婠看去，杜韵然撇嘴不看她，低着头了。
姜婠深吸了口气，缓缓跪下，对老太君道：“过去是我的错，老太君不肯是情理之中，我也很感激韵然和大嫂帮我说话，老太君放心，我真的不会再伤害他们了。”
老太君冷声道：“你的话，老身是一句都不信的，老身只看你做的，看在瑾姐儿的份上，老身容你这次，你如若好好当一个母亲，对孩子好便罢， ”
顿了顿，老太君声音愈显狠辣：“若你再伤害珩哥儿和瑾姐儿，不论如何老身都要休了你这个恶妇。”
反正她那个没出息的儿子非得纵着姜婠荒唐行事，她管不了这夫妻俩的事情，谢知行也有分寸，不会让姜婠闹出让谢家颜面门楣受损的事情，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两个孙子孙女是她最为喜爱的，也最心疼的，容不得一再被亲娘糟践。
姜婠：“……我知道了。”
眼见那边课堂里差不多考完了，老太君不耐道：“行了，别跪着了，赶紧起来，一会儿瑾姐儿出来见着你这样，还以为老身刻薄你了。”
姜婠应声，默默起身。
很快，课堂里考完了，夫子拿着孩子们默写的东西来给老太君看，三个孩子也跟着过来。
谢瑾见着姜婠，就笑得开心，像一朵鲜花蓦然绽放。
谢珩绷着小脸，爱答不理，活像姜婠欠她八百两。
谢荣乖乖巧巧的，一看就是个懂事的孩子。
三孩子站成一排。
老太君接过夫子递来的几张纸检查，第一张思谢珩的，老太君连连点头。
姜婠看了一眼，字写的齐整有序，默写得一字不错，且这都是超出他这个阶段学的东西了的，可见天分。
真不愧是谢知行的儿子。
老太君夸了几句谢珩，就看第二张。
是谢瑾的。
字是没默写错的，可见记性也是不错的，就是字体……
姜婠看一眼，嘴角一抽，嘴比脑子快：“这字丑的，真不愧是我女儿。”
她突然冒出那么一句感慨，大家都看着她了，老太君也不冷不热的瞥眼过来。
姜婠：“……”
她刚才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