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行静默须臾,道:“我与岳父商谈好了,已经请陛下同意联姻,将姜媃加封郡主,让她嫁去北周。搜索本文首发: 看书娃 kanshuwa.com”
姜婠诧然抬头,奇怪道:“父亲怎么会突然同意?还有你,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同意的啊。”
谢知行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
因为她也不好糊弄,又不能说实话。
想了想,谢知行道:“我们总有一些考量在里面,这是岳父权衡之后与我商谈的结果,具体的涉及国政,你不要问了。”
姜婠一听这话,便也真的不问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说不过去,也没那么简单。
就算权衡,以姜卓安的性子,哪怕杀了姜媃,也不会轻易同意让姜媃如愿的,毕竟国仇家恨在里面。
还有他,姜媃不管是对她做的,还是闹腾出来的风波,的都是惹他极度厌恶的,就算现在闹成这样,他也不会轻易让姜媃达到目的。。
但他既然不想说,还搬出了‘涉及国政’这个话术,那她就不问了。
她只奇怪道:“不过,既然是要联姻,一般不都会加封公主?怎么只是郡主?”
谢知行淡淡道:“以她的行事,能加封郡主,已经是为了顾全大雍的体面,给她最大的宽容了,总不好让她太得意。”
言语间,也是难掩对姜媃的厌恶的。
姜婠叹了口气。
谢知行思量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低声道:“阿婠,你以后,不要再去见姜夫人了。”
姜婠豁然抬头,“这件事,和母亲有关?”
谢知行颔首:“嗯,算是有关吧,你以后就当没有这个养母,你不欠她的了。”
姜婠愣住,有些不明白,怎么这件事又和姜夫人与她的关系有关。
姜婠讷讷道:“难道是母亲逼迫父亲这样做的,且与我有关?”
“她确实以你相挟,但只是其一,可也算是耗尽了你对她的感念之情,岳父和我在这件事情上的让步,也有顾念你,权当是彻底还了她对你的抚育之恩。”
其实不是其一,但总不能跟她说实话。
只是其一的话,她不会往深了想,只当姜夫人得寸进尺,之前说了恩断义绝,但现在又拿她做筏子来保自己的亲生女儿。
姜婠低着头,静默许久后,泛着几丝苦涩,低声说:“我知道了。”
谢知行将她轻轻搂在怀里,柔声道:“阿婠,不必为此难过,你们的母女之情本就不剩什么了,先前是你放不下对她的感念,可如今,也不用再给自己平添包袱了。”
“以后,你有我和孩子们,别的不重要的人和事,就不要去在意了,往前看才是最要紧的。”
姜婠点头,靠在他怀里,满心的酸涩和悲伤,最终化作一滴泪,漫出眼角,滑落而下,浸在他衣裳中。
她是该朝前看了。
下午,皇帝就宣告了加封姜媃为郡主,让她嫁去北周的事情。
并且,只在不久后,一并和北周使团返回,婚嫁之事,任由北周那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大雍这边,没有两国联姻该有的出嫁典礼。
毫不掩饰的,对她的打发。
这件事,满京城的人怎么揣摩议论,也都随便了。
而姜家这边,姜卓安做主,将她的名字从姜氏族谱抹掉,也在诏书下来后,将她直接送去了彼方馆,交给北周人。
从今以后,只当姜家没有过这个女儿。
至于姜夫人……
姜卓安虽然没有休了她,但是下令将她囚在自己的院子里,撤了多余的下人,只留了梁妈妈和两个婢女,再不许她出来,也不许姜致远和孩子们再见她。
当初定给姜媃的处置,现在兜兜转转,成了她的结局。
连姜卓安也没有再去见姜夫人一面,在书房离开时那冰冷的最后一眼,便是他们夫妻此生最后一面。
夫妻之情,到此为止,今后名义上还是夫妻,实则生死不见。
姜家的内宅大权,直接交给柳玉莹。
姜致远已经回来,但不管他怎么求情,姜卓安都不为所动。
当然,姜夫人也让梁妈妈给他传了话,她心甘情愿被囚,这是她为了保姜媃自己选择的,没有被休弃下堂,她已经很满意了,让姜致远不要闹。
姜致远也只能认了,除了让柳玉莹以后注意些姜夫人的饮食起居,什么也做不了。
只,对姜媃又气又恨,可姜媃被送走了,还定了联姻,他也做不了什么了。
因为谢知行的话,还有姜卓安传来的话,姜家这些变故,姜婠都没回去。
她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回去了。
两日后,便是北周使团离开的时候。
离开的前一日,皇帝又下令办了一场宫宴,不过不像之前那样隆重,只是因为两国到底达成了通商之盟,来的时候那样接风,走的时候不好没个动静。
显得大雍这边不够重视。
但应邀参宴的人少了一些。
作为丞相夫人,姜婠还是去了。
姜媃也去了,是和北周人一起的,全程都跟在宇文峥身边,没说过话,也没人理会她,姜卓安和姜婠,正眼都没看过她。
但因为她的事情这几日闹得挺大,挺受关注的,明眼人都知道她联姻北周是自己自毁名声逼出来的,并且姜家那夜的几场大火,多半是她放了跑出去的,惹来不少鄙夷和揣测。
其实关于她,原本说她病着在府里养病,姜家还从头到尾谢绝了外客探视,好似病入膏肓的样子,但突然就被北周人送回,还说和北周大皇子宇文峥私定终身有了夫妻之实,挺多人从中揣摩的。
但姜家瞒的严实,无从探查,即便知道这里里面多有猫腻,也只能不得其解了。
反正姜家明显弃了她,陛下他们似乎也没把这桩联姻当回事,也没必要理会了。
宫宴没出什么岔子,顺利结束了。
第二日一早,北周人就离开了。
九月上旬来的,如今也九月底了。
这会儿的雍京,已经入秋了。
北周人走后,姜卓安又得启程离京,返回并州了。
上次姜卓安离京,姜婠还在养病,不好去送,这次姜婠和谢知行带着孩子出城去送了他,姜致远一家也在。
姜卓安应该是先前就叮嘱好了姜致远夫妇,没对他们说什么。
倒是对姜婠一家子有话说。
他对姜婠道:“之后好好保重,跟知行和孩子们好好的,时常给为父写信说说近况,军制改革会有波折,今年年关为父不回来了,来年腾出空闲了,再回来看你们。”
姜婠鼻子酸酸的,点头道:“嗯,父亲也多保重,也记得多给女儿写信说说近况。”
姜卓安道:“这是自然。”
之后又对谢知行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中。
最后,弯腰逐一抚着两个孩子的脑袋,也叮嘱了几句,让他们好好听姜婠和谢知行的话,好好读书学艺,好好长大……
完了后,才上马,扫了一眼他们,带着人策马而去了。
尘土飞扬,逐渐远去。
目送姜卓安一行远去,姜致远走到了姜婠和谢知行跟前。
他对姜婠道:“父亲说,以后你不会再回姜家了,这样也好,今后我休沐回来,去谢家看你和孩子们也是一样的,我不在的时候,你有什么事需要,可派人回姜家叫你大嫂去,不必有所顾忌。”
“多谢大哥。”
姜致远低声道:“母亲也让梁妈妈传话给我,说她对不起你,让我今后顾着你一些,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但过往的纠葛便过去了,今后,你我兄妹依旧。”
姜婠眸色微动,点了点头:“好。”
姜致远其实也没有别的要说的了,只道:“我下午还得回东营,这便带你大嫂和孩子们先回去,你们自便。”
姜婠依旧点头:“好,大哥大嫂慢走。”
姜致远这才带着柳玉莹和他们的孩子离开,返回城内。
待他们走,谢知行走过来一些,揽着她轻声问:“现在是怎么着?是要回城内,还是转悠一下?”
姜婠想了想,反问他:“你今日可还有事要忙?”
谢知行挑眉:“这样问,看来是有事想做了,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