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君缓缓放下手,开口道:“本君见她实在太过激愤,清醒着免不了一直不依不饶的,想着还是把人弄晕了好,武阳侯应该不介意吧?”
声音很缓,却透着一股子令人感到脊背发凉的寒意。搜索本文首发: 看书佬 kanshulao.com
旁人或许没那么强烈的感觉出来,但姜卓安,却明明白白的感知到了,景安君的忍耐到了极限。
从景安君看过来的眼神中,也能看出来。
若非场合不对有所顾虑,景安君刚才就不是弄晕姜媃,而是杀了她。
他容不得,有人当面这样贬低叱骂他的少主。
他不在的时候便罢,可他在的时候,谁也不能伤害她,伤害主子唯一的孩子。
何况在他眼里,姜家养姜婠,实则不算什么恩情。
因为本就是姜家在报恩,当年没有王爷,就没有姜家了,姜家不说为徐家做什么,只帮着养一个女儿,算什么恩?
姜卓安定了定心神,垂眸低声道:“本侯不介意,还得多谢景安君了。”
“好说。”
他垂眸瞥一眼地上的姜媃,眸间涌动一抹厌色,而后走去坐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宇文峥又站了起来,将地上昏迷的姜媃揪了起来,随便安放在椅子上。
有些怜惜,但不多。
没理会他的举动。怀南公主对姜卓安和姜婠道:“既然她已经晕倒了,二位先带她回去吧,此事怎么个处理,我们都等贵国的决定。”
姜卓安颔首,本想让手下来将姜媃抬走,但到底姜媃是女儿家,不好让那些男手下接触。
姜婠也觉得不合适,和容月一起,上前将姜媃扶起来。
姜卓安这才带着她们一起离开了。
见状,宇文峥皱着眉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问景安君:“姑父,他们这样带走她,会弄死她么?”
景安君淡淡道:“那就说不好了,说不定武阳侯为了平息这件事,反对联姻,还真就弄死她了。”
随着,他侧眸问宇文峥:“怎么?殿下舍不得?”
宇文峥哼笑道:“只是觉得这女子歹毒阴狠得挺有趣,不管是带回去当玩意儿,还是娶回去做臭媳妇儿,估计都挺好玩,正好看看她和那个心狠手辣的老毒妇,谁更胜一筹。”
老毒妇说的是谁,三个人都知道。
怀南公主皱眉看着他,很是不悦。
但,懒得争执这些。
怀南公主转身离开了。
见她走了,宇文峥走过去坐在景安君边上,兴致勃勃的对景安君道:“姑父,你想办法,帮我忙活一下,让雍国同意我娶了她吧,回去了正好一边封王一边成亲,双喜临门也挺有意思的。”
回去后将他封王,是景安君和怀南公主的交易之一。
虽不是太子,但比起做个光头皇子,起码有个王爵像样点,他自己是不在意的,但支持他的人,很在意。
景安君淡淡道:“殿下,既然已经和怀南公主达成交易,我们便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得不偿失,到底她应下的事情,还有尚未达成的,惹怒了她可不妙,”
“此事,且看雍国的态度吧,总归不过一个玩物,能得到也好,得不到,今后总有您更喜欢的。”
宇文峥就有些不大乐意了,他还是挺喜欢姜媃这个可恨又可怜的小东西的。
要是折腾一场,最后没法把人带回去,还让她就这么死了,也太可惜了。
怎么办呢?
。
回到姜家,姜媃又被姜卓安下令关起来了。
四季堂没了,姜卓安气在头上,关她的地方,是姜家的祠堂。
把她绑着,让她跪在姜家列祖列宗面前,还让人在旁边盯着。
之后,姜卓安说了暂时不会处置她,让姜婠回谢家去了,让她等谢知行下朝,看看谢知行那边是个什么态度。
可在姜婠离开后,姜卓安立刻让人去准备了毒酒。
这个女儿,真的留不得了。
只是他昨夜便看出来了,姜婠怕是答应了她母亲,要保姜媃的命,但这次,她不能再有顾忌。
他也知道自己对不起这个小女儿,但是为了家族和国家的体面,为了铲除隐患,为了他父兄和徐家英灵,他不能心软。
只是,刚让人准备毒酒,姜夫人拖着虚乏的身体寻来了。
不等姜夫人开口,姜卓安便直接语调冷硬的倒:“你若是为了那个孽障来求情的,就不用开口了,我知道你必定让婠儿帮你护着她的命,所以我特意把婠儿支走了,这次,你说什么都没用了。”
姜夫人面色寡淡,有种心如死灰的平寂悲凉。
她声音虚缓,道:“我不是来求情的。”
姜卓安看着她,皱眉。
姜夫人道:“我是想来跟你确认一件事,你能不能如实告诉我?”
姜卓安惊疑不定的看着她,眯着眼审视了片刻,问:“何事?”
姜夫人盯着姜卓安的眼睛,字句清晰缓慢,却字句犹如惊雷,“姜婠,是不是当年的镇北王府徐家的孩子?”
猝不及防的问题,让姜卓安脸色骤变,惊愕的看着她,瞳孔骤缩,刹那间的心生惧意。
“你——”
他这样的反应,姜夫人看在眼里,立即恍然,喃喃道:“看来是了。”
姜卓安即刻反应过来,矢口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病了糊涂了?怎会生出这般莫名其妙的想法?婠儿是我的女儿,怎会跟镇北王府徐家有关?”
姜夫人苦笑轻嘲,道:“你再否认,我也都已经从你方才的反应中确信了此事,你我夫妻多年,你又何必在这个时候跟我装傻呢?难道你觉得你否认了,就能糊弄我么?”
姜卓安依旧没承认,只是盯着她问:“你怎会有这样牛马不相及的猜测?是谁跟你胡说了什么?”
姜夫人噙着涩然笑意,低声道:“我只是从她那里知道了,她的生母叫徐笙,姓徐,叫笙,不是很巧么?”
“而且,我这几日捋了一下当年的事情,忽然觉得,你其实是没有时间和所谓的外室,有这么个女儿的,因为按照她的生辰推算,她存在的时候,你人应该是在支援北境的途中。”
姜卓安浑身紧绷着,看着她不语。
确实,二十五年前,北周来犯,且是兵分三路进犯,北境情势不妙。
之后朝廷下令支援北境,他率领并州军五万人赶往北境,在北境待了几个月。
那正是姜婠的真正生辰往前推算,不管是足月生产还是早产,她被怀上的那几个月,他都在支援北境的阶段。
也就在北境战事结束后,他率领残军返回并州,才在那之后和何静怀了第二个孩子。
可孩子没几个月就小产了,那时候徐立已经将姜婠送来,他才动了心思让何静养这个孩子。
姜夫人道:“你这样的性子,若你当真心爱那个女子,都让她做外室了,怎会不纳她进门?难道做外室比做妾好?有你护着,你总不会担心我为难她,除非纳不了,或是那女子的身份不妥,或是,本就不存在这个人。”
“我又寻思着,这么多年来,你对姜婠的疼爱和态度,说是百般纵容偏爱,更准确来说,更像是供着一样,还特别怕她有任何不妥,她不管做什么事,有什么错,你都无限包容,根本不像是对自己的孩子,”
“而当年你把她抱给我的时候,说她是已故恩人的孩子,我之前以为是敷衍之词,现在想想未必,正好了,镇北王府徐家,对你和姜家有再造之恩。”
“当然,光凭这些不足以确定这样原本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刚才只是怀抱着一丝希望试探你,没想到,我赌对了。”
姜卓安绷紧面容,死盯着姜夫人,警惕防备得不像是对自己的妻子,倒像是对潜在的威胁和敌人。
“何静,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