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不断。
轰鸣雷声代替歇斯底里的吼叫响在冯笑笑的耳边，电光照亮秦牧野的脸，他对着冯笑笑那张熟悉温柔的脸重拳出击，他没有任何表情，脸上只有冷漠。
啪！
是身体破开积水的声音，秦牧野的拳头砸在冯笑笑的脸上，而冯笑笑只是后退了两步后对着秦牧野吐出一口烈焰，但在天丛云剑无物不斩的锋锐下一分为二。
“啊！”
秦牧野大吼一声，拳头突破雨幕打在冯笑笑身上，他在怒吼，在咆哮，拳头如雨点般落下，密不透风的拳影宣泄着内心的愤怒。
“我的妈妈从来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在那段挨饿的时间，她甚至会分一点本来就不够吃的东西给别人，她这样善良一个人凭什么不能善终！”
“因为她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句话你们人类不是念叨了几千年吗？”
“闭你妈的嘴！”
冯笑笑接住秦牧野毫无章法的一拳：“你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了，从这一刻开始，你已经输了。”
噗嗤——
腹部传来剧痛，一把锋锐到将雨水斩断的剑刺破了冯笑笑的腹部，她看向秦牧野，后者只是用头槌狠狠地砸在她脸上。
“你不配用这张脸，”秦牧野抹掉脸上的雨水，“给我换了。”
“我不。”
噗嗤——
斩击伴随着神级的愤怒削掉冯笑笑的半张脸，秦牧野飞扑压倒冯笑笑，对着剩下那半个脑袋一拳又一拳。
“滚开！”
冯笑笑愤怒了，血肉祭炼发动，将周围的死物转化为血肉补充在脸上，将缺失的半个脑袋补全，她抬脚将秦牧野踹翻，捡起掉在地上的天丛云剑斩向少年。
秦牧野翻身躲过，黑气弥漫将周围淹没，让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出来，你对妈妈的爱就是躲起来吗？真是可悲啊，想知道你妈妈在被我吞噬的时候有多么痛苦吗？出来啊，我讲给你听，就像是小时候她抱着你给你讲故事那样，出来！”
斩击伴随着风声从身后来袭，冯笑笑侧身避开，瞬间锁定了秦牧野的位置。
“你跑不了的。”
没有任何犹豫，冯笑笑展开了自己的君者领域，这是进阶道君时每个人都会得到的技能，漆黑的领域将黑气驱散，却无法掩盖这冰冷的漫天大雨。
秦牧野暴露在领域内，冷漠地看着冯笑笑，后者只是微微一笑，对着秦牧野伸出一只手。
“被我的领域扭曲吧。”
血肉祭炼攀附在领域外壁，扭曲的猩红血肉扭曲着盘旋在上空，逼近秦牧野仿佛要将他吞噬。
“领域展开，”秦牧野双手结印，“伏魔御厨子。”
咔嚓！
冯笑笑领域的外壳瞬间破碎，逼格极高的君者领域在血色神龛的笼罩下化作漫天碎屑，铺天盖地的斩击伴着雨水而下，将冯笑笑淹没。
秦牧野身披白袍站在领域中央，看着鲜血淋漓的冯笑笑，他的内心有些许触动。
“喂，真的是不孝啊，”冯笑笑放肆大笑，“你的妈妈被我这样折磨，即使是死了也要代替我承受来自属于她的骄傲宝贝的攻击，多么讽刺啊！”
“你甚至不为她掉下一滴眼泪！”
伏魔御厨子随着暴雨的雨点破碎，秦牧野面色不变，转瞬间跨越百米出现在冯笑笑身前，一拳将她打飞。
绝望之人不需要眼泪，所以天空有了雨。
整个赣州像是一本被泪水浸皱的旧书，零星的树影与斑驳的屋檐是被岁月咬噬后留下的齿痕。
秦牧野的眼前浮现曾经与妈妈的点点滴滴，他记得在自己开始懂事时，妈妈抱着他说没给他一个完美的家，妈妈鬓角那寸白发他永远难忘，自觉醒以来他就以让妈妈过上好日子为目标，可是现在他成长起来了，妈妈却不在了。
凭什么，妈妈辛勤了一辈子，各种苦都吃过，可就要在踏进幸福门槛的那一刹那一切全部烟消云散！
凭什么！
凭什么！！
没人能回答秦牧野，迎面而来的只有天空冰冷的雨水与万形族之王放肆的狂笑。
耳边突然响起吉他的旋律，是过去的自己指尖在琴弦上一遍又一遍弹出来的《mom》。
回忆像一颗子弹贯穿了秦牧野的眉心，将曾经的美好轰然击碎。
秦牧野已经不记得自己挥了多少拳，挥了几次刀，万形族之王那三条途径的加成在他所掌握的道极之力眼中是那样不堪，只需挥刃就可轻松击溃，万形族之王在一次次的打击与创伤中终于明白了自己与秦牧野的差距，尽管它奋力反扑，可也为时已晚。
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打法彻底让万形族之王感受到了恐惧，那个可以轻易戏耍的少年如今却让它的灵魂战栗。
在秦牧野歇斯底里的时候，它以冷漠与戏谑回应，而当它爆发时，回应它的唯有密不透风的拳影以及铺天盖地的斩击。
它怕了。
军队，没错，它还有军队，那养了几个月的伪人大军，只需要发起暴动解决掉这里，那就能与国外的伪人军队配合了，到时候……
我军队呢！！！
万形族之王已经感受不到任何伪人的存在了，刚刚为了牵制林绿与李昌烟的行动，它操纵整个赣州的伪人发动了暴乱，这才尼玛过了二十分钟，家底没了！
没人能回答它的问题，因为一柄沉淀了十八年的长剑砍下了它的头颅。
无物不斩不只是特性，更是冯笑笑夫妇亏欠了秦牧野剩余人生的最后礼物。
高楼之上，林绿呼出一口烟，回头看向无聊到打盹的李昌烟，思考自己这时候突袭是不是能弄死他。
当然也只是想想，没再理会李昌烟，林绿的身形拔地而起，向着警局的方向飞去。
雨还在下，林绿稳稳落地，秦牧野跪倒在一具无头尸体身旁，任由雨水混着泪水将脸打湿。
“老表……”
林绿默默走到秦牧野身旁。
“老林，”秦牧野流出了血泪，他看向林绿，脸上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来了。”
“……我来了。”
“老林。”
“我在。”
少年跪倒在雨中，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头皮，他似哭似笑，最后仿佛失去了全部力气与手段。
终于，他把那句挤压了很久的话说出了口。
“我没有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