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管家战战兢兢地递上汗巾。
“家主,府里都找遍了,夫人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周谨言突然眯起眼睛,目光转向府外:“春熙路的小院子。”
夜色如墨,两道黑影自周府高墙飞掠而出,衣袂翻飞间踏过屋瓦,直奔不远处的小院。
周谨言玄色衣袍融入夜色。
周慎行绛红箭袖划破月光。
兄弟二人轻功运到极致,不过片刻便落在小院墙头。
周慎行突然按住兄长肩膀。
“哥,你听——”
夜风送来细碎声响,隐约夹杂着女子轻笑。
两人对视一眼,纵身跃下。
啪嗒——
见两人闯进来,贺思甜手中的椰挞掉在青石板上。
月光里,两个男人逆光而立,衣袍下摆还沾着翻找时蹭的灰。
炭火炸开火星,映出两个姑娘惊慌的脸。
于知乐手忙脚乱想把烤红薯藏到身后,却蹭了满袖炉灰。
贺思甜唇边还沾着蜜糖,活像偷吃被抓的奶猫。
“好得很。”
周谨言缓步逼近,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完全笼罩住惊慌失措的贺思甜。
“府里找不到人,原是躲这儿烤火来了?”
周慎行抄起还剩半截的红薯,掰开焦黑外皮,甜香四溢:“还顺走了厨房里的蜜薯?”
于知乐佯装镇定,拍拍手上的灰屑站起来:“哟,找得挺快啊。”
周慎行气得直磨牙:“知知,你怎么可以不告而别?”
“我们就是出来散散心!”于知乐理直气壮地打断他,“谁让你们白天……”
话未说完,周慎行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人揉进骨血。
他的声音闷在于知乐发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要是遇到歹人怎么办?要是……”
于知乐怔住了。
她感觉到周慎行的心跳快得异常,箍在她腰间的双臂甚至有些发抖。
这个平日嬉皮笑脸的男人,此刻却像个丢失了最重要宝物的孩子。
夜风拂过,于知乐突然发现他肩头沾着枯叶。
估计是翻找花园灌木时蹭上的。
她鼻子一酸,伸手回抱住他:“笨蛋,我们就在自家院子……”
“那也不行!”周慎行凶巴巴地吼,把脸更深地埋进她颈窝,“天知道我刚才……刚才……”
他的声音哽住了。
他怕她出事,也怕她不要他。
另一边,周谨言瞳仁漆黑,目光紧紧锁在贺思甜身上,平日凌厉的凤眼里带着几分后怕。
他从怀中取出素白锦帕,捧起贺思甜的脸,指腹擦过她沾着糖渍的唇角,动作轻柔。
他垂眸看着她,月光在他眉宇间投下深深阴影。
“卿卿好狠的心,竟然丢下为夫独自离去。”
“我们只是……”
贺思甜小声解释,突然被周谨言按进胸膛。
熟悉的松木香包裹着她,耳边是他如鼓般的心跳,又快又重。
周谨言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沙哑:“府里找不到人时,我连最坏的念头都有了。”
他收紧手臂。
“以后要闹脾气,打我骂我都行,别这样消失……”
贺思甜仰头看着他,月光描摹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她忽然踮脚,轻轻吻在他微凉的唇上:“下次我会留个字条。”
周谨言眸色一深,正要说话,却听于知乐那边噗嗤笑出声。
“小没良心的!”周慎行红着眼眶瞪她,“我都快急疯了,你还笑?”
于知乐戳了戳他胸口:“谁让你白天那么凶?”
“我错了,我们回府好不好?”
周慎行可怜巴巴,悄悄握紧了她的手。
对此,于知乐的回答是——
想都别想。
最终,两个男人被轰出了院门。
两扇雕花门在面前重重关上,差点撞到鼻子。
“今晚我们姐妹一起睡。”于知乐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中气十足,“你们自己想办法去。”
贺思甜双手叉腰,撅起粉嫩的嘴巴:“就是,谁让你们白天……白天那样……”
“太过分了,你们自己回去好好反省吧!”
周慎行摸了摸差点被门板拍到的鼻尖,转头看向兄长:“哥,现在怎么办?”
周谨言面无表情地盯着紧闭的院门,转身就走:“回去。”
周慎行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思索半天,黯然离去,
院内,两人确认他们走远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烛火轻摇,两人裹着锦被窝在床榻上。
于知乐绘声绘色地控诉:“周慎行那个混蛋!从午时到申时,整整两个时辰!我的腰到现在还酸着!”
贺思甜满脸羞红,小声附和:“周谨言也是,明明说好只是午休,结果……”
结果把她翻过来又翻过去,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条任人宰割的鱼。
于知乐一把扯开锦被,露出雪白手臂上几道红痕。
“你瞧瞧,那厮跟头饿狼似的!”
她气鼓鼓地戳着自己锁骨处的吻痕。
“说什么要身体力行证明给我看,结果从浴房到书房,连梳妆台都没放过。”
贺思甜闻言差点被口水呛到,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些,隔墙有耳。”
她忍不住揉了揉酸软的腰肢,接着吐槽:“我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掀起衣角,露出腰间未消的指痕。
“周谨言明明答应只涂药的,结果涂着涂着就……”
就开始对她上下其手。
她双手捂脸,羞于启齿。
“禽兽!”于知乐愤愤地拍床,腕间手串叮当作响,“我今儿个走路都打颤,周慎行还笑话我。”
“他们兄弟俩简直一个德行。”
“明天我们继续躲,让他们急去。”
她抓起绣枕狠狠捶打,突然嘶了一声扶住腰,不小心扯到了酸痛的肌肉。
贺思甜生无可恋:“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于知乐却满不在乎:“我才不管呢,就当是给他们一个小教训了。”
两个姑娘你看我我看你,同时叹了口气。
于知乐突然拽过贺思甜的手腕,指着那圈淡红勒痕咯咯直笑。
“瞧瞧这是什么?”她促狭地眨眼,“周谨言这是……拿腰带绑人了?”
贺思甜慌忙抽回手,脸颊一阵臊红:“才不是,是……是……”
“是什么呀?”于知乐故意拉长声调,模仿周谨言低沉的嗓音,“夫人若乱动,药膏会蹭花?”
她突然掀开贺思甜的袖口,倒抽一口气。
“天!连金镯子都磨出划痕了,你们这是涂药还是……”
贺思甜羞得去捂她的嘴,反被按住手腕。
“让我猜猜。”于知乐指尖点着那些红痕,一本正经地数,“妆台前?书案上?还是……”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