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周家恶犬,见鸟即怂

次日,辰时三刻,晨雾未散。

于知乐一把推开房间大门,拽着贺思甜蹦跳着跨过门槛。

两个姑娘发髻松散,精神抖擞得像两只晨起的雀儿。

周慎行挂着两个乌青的眼圈,边走边打哈欠,发冠歪斜地挂着根草叶。

“哥……”周慎行有气无力地拽兄长袖子,“她们怎么精神这么好?我们守夜的反倒像被掏空了。”

周谨言不语,只盯着前方笑闹的贺思甜。

回府后,兄弟两人去沐浴梳洗。

于知乐与贺思甜两人用过早膳,便一头扎进了书房。

贺思甜执笔蘸墨,笔尖在宣纸上轻盈游走。

她唇角噙着笑,星眸里闪着狡黠的光,手腕一转便勾勒出昨夜周慎行被画眉鸟追得抱头鼠窜的滑稽模样。

“这儿要再添几笔。”于知乐凑过来,指尖点了点画面空白处,“周慎行当时裤子都裂了,露出半截大腿。”

贺思甜耳根一热,笔尖差点歪了。

于知乐哈哈大笑,索性另铺一张宣纸,提笔蘸了朱砂:“看我的。”

她运笔如飞,转眼就画出一只炸毛的大狗,前爪抱头,尾巴夹紧,活脱脱就是周慎行昨晚的狼狈相。

她还在狗脖子上画了个金铃铛,旁边题字:“周家恶犬,见鸟即怂”

想了想,炸毛大狗身边又添了只威风凛凛的黑狼,狼爪下按着个q版小人,依稀是贺思甜的模样。

画角落款:“周氏双雄,夜擒飞鸟”

贺思甜忍俊不禁。

“你把周慎行画成这样,小心被他收拾。”

于知乐朝她吐了吐舌头,神气十足:“我才不怕呢。”

贺思甜摇头失笑,又在自己的画上添了几笔。

周谨言虽然没被鸟追,但那一脸阴沉擦鸟粪的样子,被她画得惟妙惟肖。

她还在角落补了只高傲的画眉鸟,翘着尾巴睥睨二人。

“你们在画什么?”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贺思甜手一抖,笔尖在宣纸上洇开一团墨。

周谨言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她身后。

刚沐浴过的身上还带着松木清香,发梢的水珠滴落在画纸上,正好晕染了画中他的衣袍。

于知乐眼疾手快地把自己的画藏到背后。

周慎行一个箭步冲过来,直接抽走了宣纸。

他盯着画上的“恶犬”,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知知,我看你是皮痒了!”

于知乐挺了挺胸脯,理直气壮:“你懂什么,这叫艺术。”

周慎行咬牙切齿:“你管这叫艺术?”

“怎么不是?我可是照着《百兽图》画的!”

“你看看,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活灵活现。”

周谨言俯身看着贺思甜的画,忽然伸手点了点那只神气的画眉鸟:“羽毛画少了。”

在贺思甜惊讶的目光中,他执起她的手,带着笔尖在鸟尾处添了几根飘逸的翎毛。

“昨晚它追小行时,尾羽是这样张开的。”

周慎行满脸哀怨:“哥!”

“你竟然跟她们沆瀣一气,一起来挖苦我?”

于知乐拍桌大笑,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贺思甜看着周谨言近在咫尺的侧脸,忽然发现他睫毛上还沾着水汽,在晨光下像缀了细碎的钻石。

她小声问:“夫君不生气?”

周谨言就着这个姿势,在她耳边低语:“今晚再算账。”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激得她手一颤,笔尖在画上划出长长一道。

周慎行卷起袖子要抢于知乐藏起来的画。

于知乐绕着书桌跑,边跑边喊:“甜甜救命!恶犬咬人啦!”

她最终被周慎行堵在书架角落,画作还是被抢走了。

当晚回来,周慎行发现那对记仇的画眉鸟,竟然在他房间窗外的海棠枝上安了家。

次日天刚蒙蒙亮,雄鸟就准时开始啾啾鸣叫,偶尔还扑棱棱撞几下窗棂,活像在喊:“起来,还睡?”

于知乐乐不可支,特意让洪英婶子做了个小竹篮,每日装满粟米挂在窗前。

这鸟儿也怪,明明周慎行也在屋内,它们却只肯吃于知乐喂的食物。

周慎行气不过伸手要抓,反被雌鸟啄了手指,气得他大骂:“这年头连鸟也看人下菜碟了?”

贺思甜更绝。

午后,她踩着梯子往鸟巢旁挂了块桃木小牌,上头“护妻先锋”四个簪花小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当晚周谨言练剑回来,盯着木牌看了半晌,不知其想。

晨光熹微,于知乐捏着颗剥好的松子仁倚在窗边。

雄画眉立刻扑棱棱飞过来,歪着小脑袋在她指尖轻啄,吃得欢快时还会扑扇翅膀,活像在行礼谢恩。

“真乖~”她挠挠鸟儿下巴,故意提高声调,“可比某些人有良心多啦!”

内室传来周慎行的冷哼。

另一边,贺思甜正在亭子里喂雌鸟吃核桃碎。

那鸟儿不仅敢停在她掌心进食,偶尔还会亲昵地蹭她手指。

周谨言负手站在三步外,刚试着递出一颗杏仁。

啪!

雌鸟一翅膀把杏仁扇飞,还嫌弃地在他面前拉了泡屎。

周谨言:“……”

他也没有招惹它们吧?

为什么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

“噗嗤,哈哈哈……”

路过的周慎行笑出声。

接收到兄长的眼刀子,周慎行的笑声戛然而止。

贺思甜晃了晃手里核桃罐:“要不要我教你怎么讨好它们?”

周谨言面无表情地掏出一物。

居然是支纯金打造的鸟哨。

“啾?”

雄鸟突然从于知乐肩头飞起,围着金哨打转。

“没出息!”

于知乐气得跺脚。

周慎行也凑了过来,手里举着个嵌宝石的鸟食盒。

两只画眉在金银财宝间飞来飞去,最终还是落在了贺思甜的核桃碎和于知乐的松子仁上。

“算你们识相,那种东西又不能吃,你们要来干什么?”

周慎行恼羞成怒要拆鸟巢。

这两只鸟真是忒烦人了!

于知乐抱着鸟窝就跑:“敢动它们,今晚你睡鸟巢!”

“知知,不带这样玩的,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下降到连鸟都不如了吗?”

“你这么大个人了,跟只鸟计较什么?要大度一点。”

就在这时,一团黑影突然从假山后窜出。

“喵呜!”【争宠的臭鸟!】

煤球一个飞扑,惊得两只画眉扑腾着翅膀飞上屋檐。

两只小白兔从花丛探出头,红眼睛眨啊眨,完全看不懂这场闹剧。

赤狐蹲在草丛边,盯着两只小白兔出神。

毛团子后腿一蹬蹿出老远,雪白的短尾巴得意地抖了抖。

赤狐的狐狸眼顿时亮了起来。

于知乐跑着跑着,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的狐狸。

“赤焰,你盯着团团圆圆干什么?”

“我没短你吃喝吧,你可别打它们的主意啊。”

话音刚落,赤狐后退两步,模仿着兔子的姿势撅起屁股,后腿猛地发力。

“喂!你——”

哗啦!

整只狐直接撞进了紫藤花架里。

后腿卡在木格间乱蹬,前爪死死抱住晃动的花枝,蓬松的大尾巴尴尬地垂下来,正好扫到下面吃草的小白兔。

两只兔子嫌弃地挪了挪屁股,三瓣嘴动啊动,仿佛在无情嘲笑。

于知乐:“……”

傻狐狸!

学狗刨,学狗叫,学狗摇尾巴,学猫舔爪子,现在学兔子跳?

不应该呀,明明之前很聪明的,怎么会养废了呢?

“喵呜~”【学人精,活该!】

躲在花架下的煤球优雅地舔着爪子,幽绿色的猫眼满是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