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顾清淮的承诺

    苏语凝打开盒子,看见盒子里躺着份泛着油墨香的协议。

    顾清淮的字迹力透纸背:“甲方顾清淮自愿将名下所有动产、不动产过户至乙方苏语凝……”

    最后附着长峰集团股权公证书,日期竟是她带去港城参加李文君的婚礼那日。

    阳台传来玻璃轻叩声。

    顾清淮站在烟花映亮的夜色里,呢子大衣肩头积着雪:“协议在律所公证过,随时可以生效。”

    他指尖轻点附录条款,“包括但不限于轩轩的监护权,如果你愿意……”

    远处钟楼传来新年钟声,第一朵烟花在夜空炸开。

    苏语凝望着协议上特意用红笔圈出的共同抚养权,忽然想起重生那日桂花香里的碰撞。原来有些缘分,早在那声碎响里就埋下伏笔。

    “怕吗?”顾清淮为她披上外套,掌心温度透过羊绒渗入肩胛,“把自己和孩子们交给我这样的奸商。

    第二朵烟花绽开时,苏语凝将协议塞回他口袋:“我要的不是保险柜,是停电时永远亮着的那盏灯。”

    她终于卸下所有的防备,认认真真的接纳了顾清淮,决定跟他先尝试着生活下去。

    作为重生后的第一个新年,苏语凝想着带家人都去深城看看。

    正月初八的晨光还裹着料峭春寒,深城动物园门口已经缀满红灯笼。

    童童扒着车窗,鼻尖在玻璃上压成小圆饼:“妈妈快看!长颈鹿在吃灯笼穗子!”

    苏语凝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瞧见两只长颈鹿正优雅地叼着挂在树梢的福字挂饰,饲养员举着竹竿急得直跳脚。

    顾清淮从后备箱搬出婴儿车,昭昭裹在鹅黄色连体羽绒服里,活像只圆滚滚的小鸡仔。轩轩迫不及待地翻开游览图:“爸爸,我想先去看熊猫馆!”

    一行人刚走到金丝猴馆,就撞见啼笑皆非的场景。一只头顶翘着呆毛的小猴子正扒着玻璃冲游客作揖,爪子拍得展窗砰砰响。

    童童立刻掏出兜里的栗子糕,却被饲养员拦住:“小朋友,它在讨压岁钱呢!”

    果然,那猴儿见无人投币,气鼓鼓地转身露出红屁股,惹得众人哄笑。

    行至天鹅湖畔,苏母突然“哎呀”一声。

    原来昭昭的虎头鞋被大白鹅叼走了,那鹅昂着脖子游得飞快,湖面划开一道得意的水痕。苏向党脱下鞋子就要下水,却被苏语凝拽住袖口:“等着。”

    她从包里摸出块枣泥酥掰碎撒在岸边,贪吃的大鹅果然折返,鞋面上还沾着根水草。

    熊猫馆外的队伍排成长龙,董芳容变戏法似的从保温袋掏出葱油饼分给大家。

    忽然队伍前方骚动起来,原来是有只熊猫幼崽翻出育婴房,正抱着竹子打滚。

    童童瞪圆眼睛:“它好像在学轩轩哥哥打滚!”

    轩轩不乐意的反驳道:“我长大了,才不打滚呢,只有昭昭妹妹才在地上打滚。”

    坐在婴儿车里的昭昭像是听懂了一样,挥舞着手“咿咿呀呀”的像是在反抗。

    苏家这边其乐融融,陆长青却实在是不好过。

    他缩在丽人坊空荡的库房里,指尖烟灰簌簌落在法院传票上。赵明月留下的离婚协议里,他连件像样西装都没分到,如今连这间破败店面也要被查封抵债。

    “陆同志,广城钱老板那边……”刀疤男推门而入,话未说完便被烟灰缸砸中额角。

    “催命呢?五十万违约金是老子一个人的事?”陆长青揪住他衣领,眼底血丝狰狞如蛛网。

    两个月前,他听信所谓港商忽悠,将全部身家押在仿制伊美服装店爆款的水墨裙上,却因布料以次充好被合作方起诉。如今厂房查封,债主堵门,他连吃饭的饭钱都摸不出。

    刀疤男抹了把血,阴恻恻道:“听说苏语凝在深城开的电子厂生意不错,不如……”

    玻璃橱窗映出陆长青扭曲的笑,要怪就怪她过得太好了!

    过完正月十五后,童童的幼儿园就开学了。

    陆长青缩在丽人坊残破的橱窗后,呼出的白雾在玻璃上结成蛛网般的冰花。

    伊美服装店内,苏语凝正俯身调整模特身上的春装,门口的铜铃忽然被撞得乱响。

    “苏老板!”粮油店老板娘裹着寒气冲进来,“我刚看见有个戴皮帽的男人在街头后门转悠,怀里抱着个黄袄子娃娃,像是拐孩子的……”

    苏语凝指尖的珠针跌落在地,昭昭今早穿的正是鹅黄色棉袄。她抓起柜台下的铁剪刀就往门外跑,呢子大衣刮翻了陈列架也浑然不觉。

    “大姐看好店里!”她朝仓库里的苏清月嘶喊,却见苏清月正慌张地探出头来:“凝凝发生什么事了?”

    苏语凝明白自己刚才想太多了,她赶紧跑进收银台去打电话,摇电话的手抖得拨错三次号码:“顾清淮!孩子们可能出事了!”

    听筒里传来杂音,顾清淮沉冷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传来:“童童在我这儿,你往家里打电话了吗?”

    “我马上打!”苏语凝挂了电话,又赶紧往万象园的家里打电话,可打了几次都没人接。

    她已然顾不得那么多,拿着剪刀就冲出了服装店。

    此时,城西废弃酱油厂的地窖里,昭昭哭得打嗝。

    陆长青怀里抱着孩子,柴油灯将扭曲的影子投在斑驳砖墙上。这也是他的孩子,可现在他却要拿孩子去对付苏语凝。

    刀疤男蹲在窖口望风,被孩子的哭声吵得心烦:“哭什么?再哭我就给你嘴巴缝上。”

    还不到两岁的昭昭哪里听得懂他的话,反而因为饥饿哭得越发的大声。

    “她什么都不知道,别吼她!”陆长青轻声哄着怀里的孩子,这一刻难得的有了些许父爱。

    刀疤男冷哼一声:“陆长青,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你不知道吗?就别装什么父爱情深了。要是拿不到钱,我们两个都得玩完。”

    兴许是哭累了,孩子在陆长青怀里停止了哭泣,睫毛上的泪水看得人心都化了。

    “再给我一周的时间,我就能从医院的项目上弄到钱。”陆长青现在还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借着职务之便倒是能弄到钱。

    可现在市区领导正派人来项目视察,他不敢下手。广城那边催账得又要得急,他不得已才绑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