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无忧 作品

第108章 但丁:好羡慕,好想下班

    巴尔,天使堡。

    但丁站在高耸的城墙上,目光凝视着逐渐迁跃入星系的远征舰队。

    那恢弘的军力在星空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仿佛一片钢铁的海洋正缓缓涌入这片星系,这位疲惫的古老战士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笑容。

    那笑容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荣耀的向往与羡慕,也有对命运的无奈。

    与每一位追求着死亡与荣耀的星际战士一样,但丁,这位在位时间近乎八百年,甚至领导圣血天使的时间都超越了原体的战团长,一直渴求着自己的荣耀死亡。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与他开下一个又一个玩笑。

    当身侧的友人与前辈一个接一个离去,他却依然坚守在战团长的位置上,守卫着圣血天使一个又一个世纪。

    这样的未来,似乎根本看不到尽头。

    “大人,我先告辞了。”

    在他身侧,来自撕肉者战团的圣血祭祀低声说道。

    他刚刚收到了来自舰队的通讯,知晓即将有一场神圣的会面,本能地打算回避。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的忧虑。

    “你可随我同去。”

    但丁温和地说道,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试图用这份温和安抚对方的焦虑。

    “不必了,大人,他们还需要我的管理。”

    圣血祭祀摇摇头,果断行礼,随即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显得沉重而孤独,只因为他此行背负着整个战团的命运。

    撕肉者战团受困于战团内集中爆发的血渴与黑怒,战士们因为长期承受基因本能的渴血与亚空间影响的狂怒而持续减员,为了战团的未来他不得不带着战团仅存的四个连队来此寻求母团的帮助。

    然而结果并不理想。

    圣血天使自身对他们身上的诅咒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但丁与墨菲斯顿的例子没有半点参考价值,并非所有人都有着他们这份抵御基因本能与亚空间影响的意志力与天赋。

    “哎”

    但丁长叹一声,回望着空无一人的黄金长廊,长廊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圣洁列斯的圣像,金色的光芒洒在地面上,映照出他孤独的身影。

    长期克制属于圣血天使那源自基因本能的渴望,让但丁的身体变得虚弱,精神亦变得衰朽,这让他甚至在处理战团事务的很多时候都感到了疲惫。

    他走到长廊尽头,接过血奴递上的金盔,将自己苍老的面容藏在了圣洁列斯的盛怒之下。

    金盔的重量压在他的头上,仿佛连带着整个战团的命运也一并压在了他的肩上。

    “让墨菲斯顿来见我。”

    但丁低声吩咐道。

    圣血近卫犹豫了一瞬,但出于对但丁的敬重,依旧认真接下了这一任务。

    “是,但丁大人。”

    他低声回应,随即转身离去。

    墨菲斯顿,圣血天使首席智库,与他崇高地位相衬的便是他那恶劣的人缘,已经不只有一次有战斗兄弟向但丁觐见,要求处死这位从黑怒中归来的智库长了。

    甚至不乏有在外出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尝试独走的成员。

    谁也不知道这位智库长在那黑色的狂怒之中到底见到了什么,而但丁却本能地感觉到,墨菲斯顿的死亡会将战团拖向一个深渊。

    可是他也不能向周围人诉说这一启示。

    一位战团长居然会去相信所谓的启示,这要让下面那些问题儿童知道了,指不定又得乱成一团。

    但丁那金面之后的面孔罕见地带上了一抹苦相,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忧。

    肉体的衰朽,精力的下滑,自然而然伴随着对战团掌控力的下降,虽然他们都敬重着身为战团长的自己,但总是有人自作主张。

    在某一瞬间,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个帮手。

    他不敢奢望能够得到一位战团的继任者,哪怕是一位除他之外能够在圣血天使危急时刻挑起大梁的天使子嗣,便已然足够。

    然而,在漫长的数个世纪之中,他甚至连一个能够分享压力的同伴都没有。

    “.”

    收起了心底的怅然,但丁抬头望向天际,庞大的运输舰队正缓缓降下,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仪式广场。

    广场上,圣血天使的战士们早已完成了整备,队列齐整,等待着迎接使节的到来。

    但丁迈步走向广场,金色的盔甲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职责驱使着他,现在该是去迎接使节的时候了。

    ——

    “过去一万年了。”

    赛帕图斯看着下方的星球,这位深红圣骑士攥着动力长刀的手掌微微握紧,竟是也带上了一丝怅然。

    “它和万年前没什么两样。”

    圣洁列斯一直认为事物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在巴尔种下了葡萄,希望在未来这颗星球能够像是花园世界一般用自己的翠绿与蔚蓝将那无边无际的红色填满。

    但是在万年之后,在这个原体早已离去的时代,这颗星球却依旧如此,从未改变过。

    盐农依旧在恶劣的环境中挣扎,各方信仰着天使圣洁列斯的部落依旧在巴尔以及它的卫星之上为了生存而混战。

    毫无疑问,这来自于现实的无数景象似乎佐证了自己的原体是错误的。

    事物并未变得更好。

    万年之前,圣血天使在原体的带领下,如同一支无坚不摧的利剑,横扫银河,守护着人类的未来。

    而如今,尽管战士们依旧忠诚,依旧勇敢,但他们却仿佛失去了某种核心的力量,变得孤立无援,步履维艰。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战士们的脸庞,试图从他们的眼神中找到一丝希望。

    然而,他看到的只有疲惫、迷茫,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

    赛帕图斯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他知道,这些战士们依然在坚持,依然在战斗,但他们所面对的却是一个比万年前更加残酷的世界。

    “或许,我们真的错了。”

    赛帕图斯低声自语,声音几乎被舰桥内的机械轰鸣声淹没,他的手掌缓缓松开动力长刀的刀柄,指尖轻轻抚过刀身上的纹路,仿佛在寻找某种慰藉。

    然而,他的心中却依旧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某种重要的东西。

    失去了原体,一切似乎都向着更坏的方向发展。

    “不。”

    一道声音在他的身侧响起,迦尔纳抚摸着窗沿,看着这片深红的大地。

    “现在它已经开始改变了。”

    “.”

    “苦着脸做什么?”

    迦尔纳将一枚果盘放在了赛帕图斯的面前。

    “尝尝。”

    语调慵懒,但是在赛帕图斯的耳中,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而且——

    看着那张沐浴在光辉之中,仿若太阳之子的面容,赛帕图斯也不想拒绝。

    于是他伸手取下了一枚深色的葡萄,放入了嘴中。

    “甜吗?”

    “甜。”

    赛帕图斯说不出违心的话。

    “在未来,巴尔将会生产这些水果,工业会逐步替代繁重的劳作,盐农不用为生计而发愁,部落不再需要为了生存而掠夺,蔚蓝与翠绿会逐渐遮蔽这贫瘠的红色。”

    反正迦尔纳是搞不懂这个宇宙对人口治理的脑回路,有技术有人的,非得把日子过那么苦干嘛?

    艰苦地区相对而言的确更容易诞生优质兵员,但是为了艰苦而艰苦着实有些离谱,也没见极限战士的兵员素质就差了,30k时代不少英杰都是直接出自奥特拉玛的良家子。

    穿越者们一直觉得绝大多数战团招募机制都抽象到了一定程度,纯纯为了惨而惨。

    “天使的子嗣们不该如此,他们亦是有着向更好前进的权力。”

    拉美西斯的研究结果已经出来了,之前自己那个黑色狂怒的通道的确可以掺入到其他圣血天使亚空间联系中,为圣洁列斯之死对子嗣无边无际的宣泄加上一个可控的阀门。

    赛帕图斯他们这些能够自由控制黑怒的存在就是最佳的佐证。

    而随着黑怒的影响被压下,圣血天使们控制自己的血渴也变得更加轻松,不用再承担这两项缺陷的双重压力。

    赛帕图斯一愣,想到了自己死而复生的奇迹,那隔离心底渴望的连接,又想到了如太阳一般播撒着人性光辉的各位大人。

    这让他不由得从原体逝去的悲伤中稍稍走出,言语中带上了一丝期望。

    “是的,迦尔纳大人,我们会的,就像是一万年前一样。”

    ——

    “圣血天使欢迎你们的到来,至高大元帅勒多德斯,以及战争之主埃隆·拉苏斯.”

    但丁亲自来到了空港迎接这支伟大的远征舰队,看着那些战团的领导者们,看着他们身后卫队那齐备的武装,就像是时刻准备着踏入战场,不自觉的畅想自己若是其中的一员该多好。

    “感谢你的亲自迎接,但丁大人。”

    出于对这位年老战士的尊敬,勒多德斯用上了敬语。

    “天使之堡将为你们的到来而熠熠生辉。”

    但丁并未着急带领着众人入内,而是选择了寒暄。

    因为他敏锐的发现,勒多德斯所离开的运输机并非停靠在主位之上,在最中央的停机坪,那是数台刚刚降落,被抹去了战团标志的风暴鸟。

    这不合礼仪,难道还有着比一位初创团领导人地位还要更加崇高的存在?

    “准备好了吗?”

    罗穆路斯看向似乎还在纠结之中的圣血天使们。

    比起无敌铁卫们对如今奥特拉玛的豁达,毕竟大奥特拉玛虽然拆分了,但是他们家乡的生活水平依旧是整个银河的顶尖级别,马库拉格的繁荣昌盛依旧持续到了现在。

    而这些圣血天使们在见证如今的巴尔之后,的确遭受了不小的冲击,要不是有迦尔纳共享了黑怒的通道,估计也得犯病了。

    “准备好了。”

    运输舰队的舱门缓缓打开,赛帕图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停下脚步,无论未来如何,他都必须继续前行,为了原体与大人们的理想,为了圣血天使的荣耀,为了那些依旧在挣扎中的人们。

    跟随着迦尔纳的脚步,他迈步走向舱门,步伐坚定而沉重,十二位深红圣骑士们紧随其后,他们的盔甲在阳光下闪烁着灿烂的光芒。

    迎着无数帝国高层的欢呼,阔别了银河已然万年的深红圣骑士们再度踏上了这一处熟悉的土地。

    ?

    正注视着前方的但丁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