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日东升,晨光熹微。
雪山环绕、乱石嶙峋、溪流环绕间一块青草地上,支着几顶黑色帐篷,不远处数十匹牦牛在饮水走动。
帐篷顶伸出的管子蒸汽升腾。
穿着藏红藏服的少年从一顶帐篷跑进另一顶,大声喊:“表嫂,喝甜茶啦。”
帐篷内,
苏云眠同样身着藏红藏服,看到少年进来,略有些失神的眸子才回神。
接过热乎乎像是奶茶的茶喝了口,暖意入喉散至四肢百骸,舒暖极了。
说来也是运气好。
昨晚本以为是误闯入的野牦牛,没想到是牧民自家养的牛群,问了才知道,对方是被他们越野车撞山上时冒出的浓烟吸引来的,怕是哪里着火了。
虽然下着雨,也不放心。
没想到过来查探就遇上了,也是托牧民的福,才能来这里休息一晚。
喝了甜茶,暖了四肢。
两人一同去牧民主帐,吃了一桌热腾腾的早餐,又确认了一遍地处所在。
虽然中途意外频出,但还是成功抵达藏东明珠了,只是路线难免偏离了些,还失去了交通工具。
几番协商交易,
牧民才答应用牦牛送他们去附近镇上。
藏东明珠离目的地日光城已经很近了,等到镇上确定好接下来的路线,就可以出发,踏上最后一段路了。
只是......
坐在牦牛背上,苏云眠轻按了按太阳穴......那些偶尔在脑中回响的哭声又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坐在另一只牦牛背上的方舟看到她在揉头,赶忙喊了一声:“表嫂,你又头疼了?”
她最近头疼的频繁,偶尔还会痛晕过去,方舟也提心吊胆的。
苏云眠摇摇头,“好多了。”
但其实还疼,但没之前疼得那么厉害了。
而且......
苏云眠握了握斜挂在腰间的氧气罐,眼里满是疑惑......一般来说,高反引起的头疼,吸氧就能缓解。
可这几次头疼,吸氧并没有用,甚至疼得更厉害。
她百思不得其解。
又疑惑。
她这状态真是高反引起的吗?
“表嫂表嫂!”
正发呆思索时,一旁再次传来少年的喊声,转头看去,就见少年一身红藏服,手臂大张剧烈挥动着,在他身后是高耸的雪山、东升的烈日,只听少年笑容张扬,大喊着。
“表嫂表嫂,快拍我拍我!”
他要把骑牦牛、穿藏服,行于高原的经历拍录下,带回家。
苏云眠失笑摇头,真是少年心性,最近几天这么折腾,还差点死一次,竟还这么有活力,但她也没拒绝。
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定格那旭日下少年的灿烂笑容。
突然觉得还挺好。
头疼感觉都缓解了些,索性不再去想,将那些纷乱思绪放下,拒绝了少年还想给她拍照的想法,听着牧民哄亮的歌声,欣赏起这高原难得一见的清晨奇景。
......
刚到中午,牧民就把他们送到了镇上。
请牧民吃了午饭,又拜托帮忙打听镇上最近有没有要去日光城的,或者能租车给他们也行。
可惜,租车没有。
但运气不错。
正好有一支旅游车队在此停歇,只要给够钱,就可以带他们走一段。
苏云眠是同意的。
只是,方舟不太情愿。
他还挺想自己开车走完整段路的,不过考虑到接下来路途危险的程度,也没太提意见。
如此便定了。
两人下午就随车队出发,往日光城而去。
车上,方舟见苏云眠皱着眉很难受的样子,知道她又头疼了,便凑近了小声说:“表嫂,你难受可以睡一会,有我在呢。”
苏云眠点点头。
犹豫片刻后,轻吸口氧,头痛依旧,她主动闭上眼,坠入梦魇。
隐约有了某种预感。
......
黑暗中,锁链轻响,还有女孩无意识的低喃轻吟。
“好黑......没开灯吗?”
苏云眠在黑暗中摸索,脚腕的锁链时不时发出脆响,她还有些没缓过劲来。
自住进别墅,
因孟梁景索求无度,随时随地,她睡眠也因此混乱,很多时候不分昼夜。
此时也以为是夜晚。
等摸索了会找不到灯开关,又意识到屋内结构不对,才后知后觉清醒过来。
这黑,很不正常。
太黑了。
手伸到面前都看不到。
而且走了这么久,她什么都没碰到,屋内好似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只有她自己。
什么情况?
我瞎了?
还是怎么了?
巨大恐惧自心内蔓延,呼吸也乱了,她满屋子乱走,锁链哗啦哗啦响着。
“有人吗?为什么不开灯!我看不见!”
“有没有人?”
“孟梁景,你想做什么!”
喊到最后已是怒吼。
无人回应。
她把屋子摸遍了,空荡荡的,甚至连扇门都没摸到,就好像四面都是墙一般。
她被关在黑暗的盒子里。
什么都看不见。
除了自己的声音,锁链的声响,连心跳声在这寂静下也尤为清晰。
除此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不知道喊了多久,直到嗓子哑了,感觉到饥饿都没有人出现,静悄悄的,只有她自己。
她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力。
饿到昏沉,浑身虚弱时,她突然听到细微响动,有人无声走近,在她手臂上扎了一针,有液体灌入。
终于见到人,她强撑着虚弱起身,顾不上针还扎在静脉上,抓向那人,嗓音嘶哑。
“你、是、谁?”
那人浑身一抖,似乎没想到她醒着,甩开她跑了。
她想要追却太虚弱,趴倒在地,眼睁睁看到远处漏出的细微光线被吞没,重归黑暗。
慢慢的,
大概是那针剂起了作用,她不是很饿了,恢复了些力量。
直到下一次饥饿。
可大概是那一闹,她再没在清醒时见到人来过,只有醒来不再饥饿时,才确定有人进来过。
意识越来越昏沉。
她开始幻听,各种不好的记忆和想象在大脑中如影片一般反复播放,恐惧焦虑快要吞没她。
噩梦不断,恐惧如山压倒她。
有几次吓醒,她甚至在无意识发抖,牙齿不断打战,恨不得用头去撞墙确认其真实,精神极为不稳定。
不能再想了。
不能再想不好的事了。
她大概猜出孟梁景在做什么了,她有相熟的心理学朋友,听说过类似的感觉剥夺实验,也有些了解。
通过极端条件模拟,限制或切断人的视觉、听觉、触觉等感官输入.......影响其心理、行为。
俗称:“关小黑屋”。
是一种相对极端的实验,把握不好度,可轻易摧毁人心智、精神......产生病变。
孟梁景真的是疯了,竟把这个用在她身上!
女孩蜷缩在地上,紧抱着头,浑身发抖,却不断低喃着,“别想,千万别想不好的事,不要想......”
想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