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月夜
「哈‘蛋糕’是什么毛病自己刺杀自己她有那么闲吗」
虽然浴女神的语气中满是疑惑,但显然她并没有怀疑里塔斯的判断。
“我也不知道,她们引发这起事件的具体缘由。”
里塔斯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后仰身躯。
他仿佛并不是通过身体的反馈,得知了自己的疲惫状态。而是通过一些客观事实,才承认了这点。
“不过,策划这件事本身,无疑是有收益的。就如同之前那桩自始至终没有存在过的‘领主遇刺事件’。如果亡故于一场惊世的刺杀,是一出悲剧与灾难。但是,若是能从那场刺杀的中幸存,同样也是具有巨大能量的浴火重生”
「但是.这种事情暴露了怎么办」
“所以,这件事是不能暴露的.”
里塔斯有些无语的回道。
说起来,这起事件还挺奇妙的。
最初,里塔斯是从浴女神那里听闻了艾德琳的身份,以及遇刺事件,然后为之震惊。而接着,他将从浴女神那里获知的信息“加工”了一下之后还了回去,又引起了浴女神的震惊。
他和浴女神,简直就像是在做魔球的传接练习什么的。
「啊可现在,不是完全暴露了吗在你这里.那接下来,她们岂不是要来灭你的口!」
浴女神急道。
“.怎么可能”
以往在这样的时刻,里塔斯大概会同时用一种怀疑智商的目光,去凝望白色圆盘。但这一天,刚刚“搞砸”了事情的里塔斯,显然无法生出那股优越感。
“先不提,第三王女是受到了学院长的庇护与应允,才能在这座学院里的。所以加害于我,几乎等同于是自掘坟墓。更主要的是她们现在严格来讲,还什么都没有做。而只有她们真正自导自演了一起刺杀事件后,我再点破她们的行径并将其散播,才能算是威胁到了她们。”
「呃好像是这么个情况。那现在,问题出在了哪呢」
浴女神又开始不解了。
正如里塔斯所说,哪怕他点破了“未来”,只要那些事情还没发生,就有无数回旋的余地。更何况,里塔斯之前在艾德琳那里,基本都是在说谜语,并没有直接点破的任何事情。
那火又没烧过来,里塔斯在头疼个什么劲
“问题出在,王女殿下,似乎想将我转化成‘共犯’。”
「诶」
“只能说,从之前我找到王女殿下去借用她的近卫时,某种程度上今天的情况就已经是注定了。当时我的想法是,无论在王女殿下那边赊欠了多少事物,只要在注定发生的刺杀事件中表现良好,就能全部还清。但显然,那时我还不够了解浴女神”
里塔斯轻叹了口气。
他本以为,自己握着一张能完全揉搓第三王女的王牌。结果,那张王牌摇身一变,成了把他自己拖进河里的鬼牌。
「你你再阴阳怪气,人家以后什么都不说了——」
“我也不是在责怪浴女神只是当时确实有点年轻了,虽然也就几个月。总之,这场自导自演的刺杀计划,应该是她们筹谋了很久的事物。而就在她们觉得,计划已经非常的完整,只需要一些查漏补缺就可以着手施行的时候。我找上了门”
里塔斯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被揭破身份的“殿下”,听着他不停的在那“刺杀来刺杀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啧她们一定迷茫了,在那想着‘咦,我们的计划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想来也差不了太多吧总之原本她们的计划中,是没有‘领主遇刺’这个粗浅实验,以及‘弃彩’的事件的。虽说,‘弃彩’的出现也算是一个意外的元素。但没有之前的那次接触,王女殿下一定不会浮现,将事情闹大之类的想法。毕竟,这件事真正会发酵的时期,其实并不是现在,而是王女遇刺之后。届时,有心人开始调查王女殿下在学院期间的事情,就会查到有个罪犯,甚至曾经潜入到过王女寝室的可怕‘事实’。这说明王女殿下,一定是遭到了相当的迫害,隐藏起来的时候守备力量孱弱无比.总之,这些‘事实’为她能被刺杀这件事,增加了很多合理性。”
里塔斯继续梳理着,整起事件奇妙的发展过程,
“只不过,在原本比较周密的计划里,因为担忧而做多余的改动,并且还是临时起意的改动,无疑是不理智且危险的行为。所以,冷静下来之后,自己也发觉自己可能在做蠢事的筹划者,便又做了一个举动.”
「什么举动」
里塔斯指向了自己,
“邀请我过去查‘案’。”
一边说着,里塔斯一边想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些,是否还有办法脱身。
“一方面,我点破过她们的身份,而且疑似勘破了她们的计划。另一方面,某种程度上,我是一个‘标准’。所以,如果我没有识破,寝室里的画作是‘伪作’。那绝大多数的人同样无法发现。但可惜”
「你发现了.嘿,不只发现了,还在那高谈阔论是怎么发现的。」
现今,已经知道了内情之后,浴女神再回顾里塔斯在那座宿舍宅邸之中的种种举动,只能称它们为“杰作”。
她有些后悔,为什么中途跑去洗澡,没有全程关注里塔斯的表演。
而事已至此,里塔斯只是摊了下手,
“之后,作为最关键的一击,是我甚至‘点明’了魔法学院交流会这个刺杀事件预计会发生的时间点。如果说,之前她们多少还有所疑虑,觉得有一成的可能我的那些话语,只是正好撞上了她们的计划,没有深层的意思。而说出了那个时间之后,她们的疑惑打消了,一切都变成了确信。”
「啪啪啪——听见我的鼓掌声了吗除了鼓掌之外,我还在竖大拇指哟~」
从一开始有些担忧里塔斯的安危到现在,亲身体会到里塔斯是怎么一步步走上“贼船”的浴女神,情绪呈现出了一股奇妙的苦中作乐。
「这么看来,安让你一定要抓住‘弃彩’,是要一份投名状或者诚意之类的」
“应该差不多。原话没记错的话,是‘希望我们可以继续友好的合作下去’。除此之外,将‘弃彩’的事情闹大,虽然大概率是一步错棋。但这步棋既然已经下了,后悔也没什么用。只能尽量弥补.通过将这件事最大的破绽‘弃彩’本人抹消的方式。”
筹谋一场刺杀王女的事件什么的
背负着这么大的事情,艾德琳等人或许不敢动里塔斯,但是动一个变态犯罪者,想必是会毫不留情的。
「呜哇.‘蛋糕’被刺杀这个本来参不参加都无所谓的小剧情,到你这边怎么变成这个画风了!不如说,‘蛋糕’那个家伙,居然有脑子弄这些阴谋她的那些表现,简直就像是在用自己的人生,控诉王室的快乐教育诶。嗯一定是安!那些计划一定是安制订的。主公本人傻点问题不大,军师足够厉害就行。安肯定是那种王室精心培养的,专门配给傻公主傻王子们当辅佐、参谋的高级人才。女仆身份,只是装的!」里塔斯正起后仰的身姿,将目光定格在白色圆盘上,一时无法理解浴女神是怎么能嫌弃艾德琳的.
“安从来没说过她是女仆,只说那身女仆装是兴趣。而且既然浴女神都已经觉得艾德琳.算了。”
「干嘛啦话又说一半。总觉得后半句也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说起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继续介入这起事件,还是说敷衍了事,就此和她们切割」
“切割这种等级的事情,还有‘切割’这样的选项吗在王女殿下眼中,接下来的我只有两个身份,‘敌人’或者‘共犯’。”
里塔斯说着说着,忽然低下头,“呵呵呵呵”的低笑了起来。
「.小里教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这起事件发展成了现在这般混沌的模样,最苦闷、迷茫、甚至于恐惧的人,其实并不是我。而我现在都如此的头疼,那一位的大脑,是不是都已经烧起来了.”
「呃要不,今天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浴女神如此提议道。
而无论这起刺杀计划的策划者是谁,这一晚对于其而言,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夜幕降临的时分。
斯普林城的北城区。
昏暗的小巷中,一个穿戴着灰色斗篷的身影,在有臭气弥漫的通路中快速的穿梭。
“喂!那边那个可疑的家伙,停下!”
忽然间,相对寂静的小巷中,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响起。
而灰袍人则是配合的停下了脚步。
“举起双手,然后慢慢的转过来对,把兜帽也摘下来.嘁,原来是个小孩子。”
在对方嫌弃的声音中,慢慢转过身的米利安姆,看着喊住了他的拿着提灯的身影,当场愣住了。
“喂喂,这天都黑了,在城里乱逛像什么话。我看你还穿着厄尔斯的制服就算现在是假期期间,你也过于放松了。你知不知道,这座城里最近在闹变态长着那么白嫩的脸,被盯上了不是在给我们徒劳添麻烦”
这位拿着提灯在小巷中游荡的人,显然是斯普林城里的执法人员。
只不过,在这位执法人员提及到“变态”两字的时候,米利安姆则是将手指直接指向了他。
“什么意思啧.你懂什么,老子穿成这样是有原因的.别看我这样,身份其实是警备骑士团的团长!”
斯普林城的骑士长布莱克赫本说着,向前走了一步。
而米利安姆则是瞬间倒退了三步,用带有些许惊慌的颤声喊了一句“别过来!”,然后掏出了怀中的魔杖。
也不怪米利安姆反应过激,实在是布莱克现在的装扮
他头戴着金色的长卷假发,身穿着鲜红的连衣长裙,脸上也画着粉底至少有半指头厚的粉底。
当然,布莱克的女装一点都不好看。又或者说,丑到令人发指。
“啊学院的见习法师,是不能拿魔杖对准他人的吧算了,反正看这天色你今天估计也回不了学院。就带你回骑士团的驻点过一夜吧,省得又被变态袭击了”
“所以说变态就是你!”
米利安姆的魔杖,已经在闪耀光芒了。
“都说了是有原因的!”
自“弃彩”胆大包天的跑去王女殿下的宿舍宅邸留下画作之后,就被再三上压力,以至于走投无路到不得不亲自当诱饵的布莱克,气不打一处来。
而布莱克目前还没有发作,并不是因为他除了酗酒、擅离职守、敷衍工作、没有操守之外是一名好警备骑士,单纯只是他从米利安姆的衣领上,看到了带有紫色色彩的纹路。
这很有可能是紫衫木学级的学员
不提紫衫木学级那位骑士团里大名鼎鼎的,仿佛投诉这个概念拟人化的教授。那个学级的导师助理
布莱克不知道自己要是不小心又触怒了王女殿下,自己的两只手和十根手指到底够不够砍。
“如果你能看懂的话,这里有我的证件.总之,即便不信任我,你也别继续在这片区域游荡。像这样的地方,很有可能”
就在布莱克耐心的劝说米利安姆之际,
“呀啊——”
突然间小巷中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嗯”
与有所迟疑的布莱克相对,听到了女性的惨叫声的米利安姆,就像是本能的反应一样转过身,迅速的跑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你”
气急的布莱克跟着跑了两步,发现实在是跑不快后,将脚下的高跟鞋一丢,长裙一扯然后也快速的跟了过去。
月圆之夜。
皎洁的月光之下,顺着呼救的声音穿过了小巷,来到了一处隐蔽的空地的米利安姆,看到面前的光景之后,意识到自己掉入了陷阱。
空地中,根本没有什么受害的女性,只有三名长相颇为相似的中年男性。
一人将内衬套在头上,一人在盛夏穿着深色的长摆大衣,一人身上的衣服似乎是画上去的。
“.”
就在米利安姆神色凝重之际,从背后的小巷中,之前的女装大汉也跟了过来。
瞬时间,被四名变态包围的米利安姆,额角浮现起了细密的汗水